新科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爱德华兹

　　

曾饱受非议的“试管婴儿之父”

 游识猷

2010年诺贝尔物理学奖两名获奖者加起来一共88岁，而新科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罗伯特·爱德华兹(Robert Edwards)一人就85岁。由于健康状况欠佳，诺贝尔委员会甚至无法直接向他道贺。

爱德华兹——试管婴儿之父、剑桥大学名誉教授、英国皇家学会会员、2001年拉斯克临床医学奖得主。他将独享1000万瑞典克朗(约146万美元)的奖金——主要是因为另一名重要的合作者，妇科医生帕特里克·斯特普托(Patrick Steptoe)早在1988年便撒手人寰。假如斯特普托能活到今天分享诺贝尔奖，该有97岁了——你看，要活到拿诺贝尔生理学奖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爱德华兹，1925年9月27日生于英国曼彻斯特。上世纪50年代，他在爱丁堡大学攻读生物学博士，课题是研究老鼠胚胎发育。这段时间他可谓收获良多：首先，他研究了荷尔蒙如何调控老鼠子宫功能，如何让卵母细胞成熟，如何促进排卵。其次，老鼠的实验让他脑海中初步萌生了让人类卵子在体外成熟受精的想法。最后，他在那儿遇到了他未来的太太露丝·福勒(Ruth Fowler)——露丝的外祖父欧内斯特·卢瑟福(Ernest Rutherford)是杰出的原子物理学家，被称为近代物理学之父。

要做人类体外受精，必不可少的就是人的卵子。而人的卵母细胞都储存在卵巢里，要取出需要进行创伤性的手术——这也意味着基本上不可能有志愿者愿意提供。爱德华兹最后的解决方案是：找熟人。

全靠一位接生了爱德华兹两女儿的妇科医生莫利·罗斯(Molly Rose)帮忙。身为妇科医生的莫利时不时地找机会把手术中切下来的卵巢带给爱德华兹。

有实验材料了，但牵涉到人类生殖的课题实在太敏感了，爱德华兹刚起步就成了众矢之的。当然，他的一些做法确实看来有点惊世骇俗，比如拿自己的精子做受精实验；又比如在美国北卡研究时，爱德华兹曾经需要说服女性自愿在子宫中置入一些多孔的小笼子。至于体外受精，有人压根不认为能成功，有人则认为这种研究压根就不该进行。

斯特普托医生当初也因腹腔镜检查太过先进而在业内饱受非议。过了好些年，这项技术才广受认可。心理素质相当过硬的两位，在嘈杂的反对声浪中，联手建立了世界首个人工受精诊所——波恩诊所。

批评太多导致的一个必然结果，就是很难申请到钱。爱德华兹只好四处筹钱，比如申请福特基金会关于避孕研究的经费，理由是体外受精的研究能更好地指导避孕——还真让他申请到了。

实验经费有了，随之而来的是实验失败。

大体来说，要生出一个试管宝宝有如下步骤：1.取出卵母细胞；2.卵母细胞体外减数分裂成卵子；3.体外受精并发育；4.发育胚胎植回子宫并顺利着床。

光卵子成熟这步，爱德华兹就花了两年，为什么呢？误信谗言。

1939年，美国科学家平卡斯等人报告人与兔子的卵母细胞在体外12小时内可自发成熟。1963年，爱德华兹开始尝试，他实验各种条件：改动培养液成分，添加各种荷尔蒙，换各种饲养细胞(feeder cell)——无一成功。后来爱德华兹甚至在整个卵巢上拼命撒激素——看得出他有多绝望吧？

直到1965年，老好人莫利医生又送来一个卵巢，这次爱德华兹决定耐心等久一点——他足足煎熬了25小时，然后就在他眼前，染色体开始成形，核仁逐渐消失，减数分裂终变期开始！成功了！平卡斯是错的，12小时对人的卵母细胞不够。爱德华兹为这个错误，耗费了整整两年时间。

诸如此类的错误一一发生，又被一一更正。1977年，约翰·布朗与莱斯利·布朗夫妇来到波恩诊所，此前他俩尝试9年都未能如愿，而此前，爱德华兹的实验也已失败了100多次。在植入一个八细胞阶段的女性胚胎后，莱斯利成功怀孕。

1988年，波恩诊所的第1000名试管婴儿诞生，爱德华兹把这个消息带给已经缠绵病榻的斯特普托——多年后，爱德华兹仍记得那一刻斯特普托眼中的喜悦。获知这消息后不久，斯特普托溘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