髓鞘再生中前体细胞迁移路径的竞争性程序:从局部限制到长程适应

《Brain》:Routes of precursors’ migration in remyelination

【字体: 时间:2025年11月21日 来源:Brain 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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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研究针对脱髓鞘疾病中内源性修复效率低下的核心问题,系统综述了脑内两大前体细胞池——广泛分布的脑实质少突胶质前体细胞(pOPCs)和源自脑室下区(SVZ)的神经干细胞(NSCs)——在髓鞘再生过程中截然不同的迁移策略。研究揭示了pOPCs呈现快速局部增殖但迁移受限的特点,而SVZ源性前体(包括发生命运转换的神经母细胞)则能进行长距离、适应性迁移,并利用血管和实质支架。文章将这两种现象整合为一个统一的竞争性迁移程序模型,指出修复的成功与否取决于两者间的动态相互作用,并深入探讨了Wnt/β-catenin、BMP、Shh/Gli等关键信号通路及少突血管微环境在此过程中的核心调控作用。该模型为理解髓鞘再生失败机制及开发促进功能性髓鞘修复的新疗法提供了重要理论框架。

  
大脑,这个人体最精密的器官,拥有令人惊叹的自我修复潜力。当包裹神经纤维的绝缘层——髓鞘,因疾病如多发性硬化症(MS)而受损时,中枢神经系统会启动一个名为“髓鞘再生”的修复过程。然而,这一过程常常效率低下甚至失败,导致神经功能进行性丧失。为什么大脑自带的修复工具包时灵时不灵?问题的关键之一,在于执行修复任务的“工人”——能够分化成新生少突胶质细胞(髓鞘制造者)的前体细胞,能否成功抵达并驻扎在“工地”(脱髓鞘病灶)。以往的研究多聚焦于单个分子或细胞类型,但对整个修复系统的协同与竞争缺乏整体视角。
发表在《Brain》杂志上的这篇综述文章,正是为了解答这一系统级难题。研究人员旨在阐明,在应对脱髓鞘损伤时,大脑内两种主要的内源性修复细胞库——遍布脑实质的常驻少突胶质前体细胞(pOPCs)和位于脑室下区(SVZ)的神经干细胞(NSCs)来源的前体细胞——是如何采取截然不同的迁移策略奔赴前线的。研究揭示了这两种细胞行为上的根本差异:pOPCs反应迅速但活动范围严重受限,如同“地方民兵”;而SVZ来源的前体细胞则像“特种部队”,具备长距离、适应性迁移的能力,甚至能“策反”原本要成为神经元的神经母细胞,使其改道转向病灶,转变为少突胶质系细胞。文章的核心创新在于提出了一个统一的“竞争性迁移程序”模型,将髓鞘再生的成败归结于局部pOPC反应与远程SVZ源性细胞招募之间动态平衡的结果,而这一平衡又受到少突血管微环境及关键信号通路(如Wnt/β-catenin、BMP、Sonic hedgehog/Gli)的精密调控。这一视角转变,将修复过程从孤立事件的集合提升为一个相互关联的生态系统,为开发更有效的治疗策略奠定了基石。
为构建这一模型,研究人员综合运用了文献综述与证据整合的方法,系统梳理了来自啮齿类动物模型(如铜宗诱导脱髓鞘、溶血卵磷脂诱导局灶性脱髓鞘)和人类病理组织研究的大量数据。关键技术方法包括:利用遗传命运图谱技术特异性追踪SVZ来源或pOPC来源细胞的谱系和贡献;通过动态延时成像技术直观观察细胞在发育和损伤后的迁移行为;采用免疫组织化学和免疫荧光方法对特定细胞类型(如神经母细胞、OPCs、成熟少突胶质细胞)进行定位和定量分析;以及结合单细胞RNA测序(snRNA-seq)等分子生物学手段解析细胞状态和基因表达程序。这些方法的结合使得作者能够对比不同细胞群体在时空上的行为差异,并揭示其背后的分子机制。
SVZ在发育与成年期的作用:啮齿类与人类差异
研究表明,SVZ是终生存在的NSCs储备库,但其功能从发育期到成年期发生显著变化,且在啮齿类与人类之间存在重要差异。发育期SVZ-NSCs高度增殖,广泛迁移以构建大脑基础结构。成年后,其角色变得局限。在成年啮齿类动物中,SVZ-NSCs通常处于静息状态,但可被损伤激活,其子代主要沿喙侧迁移流(RMS)以链式迁移方式向嗅球(OB)补充新的神经元。然而,在成年人类大脑中,这条SVZ-OB通路活性极低,RMS缺乏结构化的迁移流,神经发生大幅减少,这与人类相对较小的嗅球相一致。尽管如此,成年人类SVZ在脑损伤(如缺血、创伤或MS)后仍表现出显著的可塑性,出现增殖增加和早期少突胶质细胞标记物阳性细胞的现象,表明其具有被动员参与修复的潜力。
NSCs向OPCs分化:为髓鞘修复做准备
NSCs及其子代细胞向少突胶质细胞谱系的分化是一个受到精密调控的过程,是其贡献于髓鞘修复的前提。关键转录因子如Olig2和Zfp488对驱动SVZ前体细胞向少突胶质细胞命运定向至关重要。外部信号也扮演着关键角色,例如,短暂增强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3(FGFR3)活性可有效将成年NSCs的命运从神经源性重定向至少突胶质源性。Sonic hedgehog(Shh)/Glioma-associated oncogene(Gli)信号通路对调节腹侧NSCs的动员和OPC分化具有精细调控作用,其中Gli1抑制分化而Gli2促进分化,两者平衡对成功修复至关重要。此外,Wnt/β-catenin、EGF/EGFR、肝细胞瘤衍生生长因子(HDGF)、昼夜节律信号和甲状腺功能减退等多种信号均能影响成年NSCs的少突胶质生成潜能。
髓鞘再生动力学:实质性与SVZ源性OPCs间的竞争
pOPCs和SVZ源性OPCs均能参与髓鞘再生,但它们的角色、招募时机和相对效率不同。通常,pOPCs是急性脱髓鞘损伤的第一应答者,快速增殖分化。而当pOPC介导的修复延迟、不足或慢性受损时,SVZ来源的NSCs则被招募。研究表明,在成年胼胝体中,pOPCs是髓鞘再生的主要介质,但当pOPC分化被特异性阻断时,SVZ源性OPCs的招募数量显著增加(增加1.7倍),并能有效补偿pOPCs的功能丧失,产生更多成熟少突胶质细胞(增加两倍)。这揭示了两者之间存在竞争与补偿的动态 interplay,局部pOPC反应的速度和效能是限制SVZ贡献的关键因素。
NSCs迁移策略的转变:从发育模式到成年髓鞘再生
NSCs及其后代的迁移策略随生理需求而变。发育期,其迁移高度有序,主要沿胶质纤维进行。而在成年脑损伤后,其策略变得更具弹性和适应性,从依赖胶质引导转向利用血管等结构及化学趋化信号进行导航。
  • 发育期主导的血管非依赖性NSCs迁移:在出生后关键期,SVZ通过高度组织化的、血管非依赖性的迁移程序,产生大量胶质限制性祖细胞。这些细胞主要利用放射状胶质纤维作为支架,进行放射状迁移,以填充 nascent 白质束(如胼胝体、纹状体、皮层),这与血管引导的模式截然不同。
  • 成年期脱髓鞘中的血管依赖性与非依赖性NSCs迁移:成年脑在脱髓鞘损伤后,SVZ中的祖细胞被激活并迁移至病灶。这一过程受趋化因子梯度(如SDF-1/CXCR4轴)引导,具有高度适应性。研究发现,响应损伤的细胞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发生了命运转换的神经母细胞,它们从RMS中被“劫持”,逐渐下调神经元特性,上调少突胶质程序,转变为pre-OPCs,最终成熟为功能性少突胶质细胞。这些SVZ来源的细胞在某些区域(如喙侧胼胝体)产生的髓鞘甚至比pOPCs来源的更厚,能更有效地恢复轴突功能。此迁移过程涉及血管依赖性和非依赖性策略,展现了其导航的灵活性。
实质OPCs的迁移:生命周期中的扩散与应答
OPCs的迁移行为随年龄变化,从发育期的广泛、长距离扩散转变为成年期的局部、快速修复。
  • 发育期OPCs的血管依赖性与非依赖性迁移:发育中的OPCs进行长距离迁移以遍布整个CNS。研究表明,一部分OPCs确实利用发育中的血管作为物理支架进行扩散,表现为“爬行”和“跳跃”两种模式。然而,另一项关键研究指出,大多数新生OPCs的迁移主要沿放射状胶质纤维进行,即使靠近血管的OPCs也大多与血管内皮间隔着一层胶质过程,表明胶质支架是其主要迁移途径。此外,早期腹侧来源的OPCs(vOPCs)还能通过接触排斥(如Sema6a/6b-Plexin A3信号)引导中间神经元迁移,使其远离血管。
  • 成年期脱髓鞘中血管依赖性OPCs迁移的证据:成年pOPCs在损伤后被激活,但其与血管的关联主要功能从迁移引导转变为提供局部生存和分化信号。研究发现,脱髓鞘后OPCs在血管周围密度增加,但血管周皮细胞对于OPCs的迁移和血管周定位并非必需,其关键作用在于后期沉积层粘连蛋白-a2(Lama2)至血管基底膜,促进OPCs存活和分化,从而加速髓鞘再生。病理性环境(如肥胖诱导的内皮CXCL5表达)可能导致OPCs被不适当地“困”在血管周围,反而损害修复。
  • 成年期血管非依赖性OPCs迁移:成年pOPCs在应对局灶性脱髓鞘时,其细胞体迁移范围极其有限(平均每天仅2.1微米)。髓鞘再生主要依靠邻近OPCs的局部增殖和通过自我排斥机制侵入空缺区域,而非长距离招募。抑制性的细胞外基质(ECM)环境,如反应性星形胶质细胞上调的硫酸软骨素蛋白聚糖(CSPGs),以及Sema3A/3F、netrin-1等导向分子,共同限制了OPCs的移动能力,使其修复活动高度局部化。
年龄依赖性对pOPC和SVZ迁移的障碍
衰老会损害这两种髓鞘前体细胞的运动能力。对pOPCs而言,存在细胞固有的运动能力缺陷,且衰老相关的ECM重塑使CNS环境变硬,超出OPCs迁移的最佳刚度范围(约0.4-0.7 kPa),通过PIEZO1等机械敏感通道阻碍其招募。对SVZ而言,衰老导致神经母细胞迁移链变得稀疏、线性度降低,即迁移装置本身退化,同时伴随性别特异性的血管重塑和链-血管空间耦联关系改变,这些都损害了SVZ源性细胞的长程引导。
脱髓鞘中前体细胞反应的统一模型
修复反应可概念化为一个多阶段过程。脱髓鞘损伤常破坏血脑屏障(BBB),导致纤维蛋白原等血液分子渗入,异常激活BMP等信号通路,抑制OPCs成熟。急性期,pOPCs作为第一应答者局部快速增殖,但迁移受限。同时,损伤信号到达SVZ,动员包括可转分化的神经母细胞在内的祖细胞,沿SDF-1/CXCR4等趋化因子梯度进行长距离迁移,此过程兼具血管依赖性和非依赖性。当SVZ源性祖细胞与局部pOPCs在病灶汇合时,“少突血管微环境”的功能状态成为决定性因素。在消退的病灶中,内皮细胞、周皮细胞和星形胶质细胞协作建立促髓鞘再生环境(如周皮细胞沉积Lama2促分化,星形胶质细胞介导前体细胞从血管脱离)。而在慢性炎症和严重血管损伤背景下,此支持性微环境恶化,前体细胞分化被BMP、Wnt等通路持续抑制,ECM成为非许可性屏障,富含CSPGs等抑制分子,阻碍细胞迁移和突起延伸。此时,两种前体池间的竞争与补偿尤为关键。该模型提出,SVZ源性祖细胞的优势可能不在于对抑制环境的先天抵抗力,而在于当局部pOPC反应受损或不足时,其能通过一个独立的、长程的补偿机制被激活和招募。考虑到物种差异,该模型预测人类髓鞘再生主要依赖pOPCs,成年SVZ的招募比啮齿类更有限和情境依赖,因此治疗策略应更侧重于pOPC,如减轻疾病相关的外在抑制、移除ECM迁移屏障、以及调控随衰老恶化的机械信号(刚度)。
结论与意义
该综述系统阐释了NSCs和OPCs在应对脱髓鞘损伤时复杂而精巧的迁移机制,超越了简单的血管“高速公路”模型,深化了对血管依赖性与非依赖性引导动态 interplay 的理解。研究强调,成功的髓鞘再生往往取决于局部pOPC反应与远程SVZ源性细胞群招募之间的竞争或补偿。而这两种前体细胞群体的最终效能,均受病变微环境的严格制约。慢性炎症、BBB破坏、反应性胶质增生等因素可将支持性微环境转化为抑制性环境,通过异常重启发育信号通路(如BMP、Wnt)和沉积富含CSPGs等抑制分子的ECM,阻碍细胞迁移、分化和髓鞘形成。因此,未来的治疗干预必须是多方面的,旨在调控这一复杂且常功能失调的生态系统。关键策略应包括:1)增强可塑性SVZ源性祖细胞的招募和靶向迁移;2)克服限制pOPC迁移和突起延伸的局部抑制性屏障;3)通过重新平衡少突血管微环境中失调的信号通路,解决两种细胞类型共同面临的分化停滞问题。这项研究为理解髓鞘再生失败的内在机制提供了全新的系统性框架,并为开发针对多发性硬化症等脱髓鞘疾病的有效促进修复疗法指明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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