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虚拟现实研究风险偏好和冲动行为：来自一项双重范围审查的见解

本文系统回顾了虚拟现实（VR）在风险偏好和冲动性研究中的应用，发现样本规模普遍较小（中位数74.5和56.5），年轻参与者占主导（83.6%研究未纳入50岁以上人群），且存在方法学严谨性不足（仅15.6%和10%研究进行样本量效价分析）、开放科学实践欠缺等问题。研究提出需扩大样本多样性、增加纵向设计、完善方法学标准及推动开放科学实践，以提升VR在行为科学中的应用价值。

　　
近年来，虚拟现实（VR）技术逐渐成为心理学研究风险偏好与冲动性的重要工具。传统测量方法如自我报告或计算机化任务存在生态效度不足、测量维度单一等问题，而VR技术能够模拟真实场景，提供动态、多维的决策环境，从而更精准地捕捉人类在现实中的决策行为。然而，VR在该领域的应用仍处于早期阶段，存在方法学规范不统一、样本代表性不足、开放科学实践欠缺等问题。本文通过系统文献综述，对2019年至2023年间发表的105项VR相关研究进行系统性分析，旨在揭示当前研究的现状与挑战，并为未来探索提供方向。

### 一、研究背景与问题提出
风险偏好与冲动性是心理学研究的关键构念，二者均涉及不确定性下的决策机制，但存在概念差异：风险偏好关注个体对潜在损失或收益的容忍度，而冲动性强调过早行动倾向。尽管传统研究已积累大量成果，但跨方法学（如自我报告与行为任务）的结论不一致问题突出，可能源于测量工具对真实场景的简化。VR技术通过模拟复杂环境（如交通、自然灾害场景），能够提供更接近现实的决策情境，减少传统任务中因任务设计抽象化导致的生态效度偏差。

### 二、研究方法与数据收集
研究采用双目标系统综述方法，分别针对风险偏好和冲动性两大构念进行独立但同步的文献检索。数据库涵盖Web of Science、PubMed、Scopus和PsycINFO，通过关键词组合（如“VR”与“风险偏好”“冲动性”）进行检索，最终纳入105项研究（风险相关61项，冲动性相关44项）。数据提取维度包括：研究发表特征（期刊、年份分布）、样本特征（年龄、性别、招募方式）、测量工具（任务领域、子维度）、方法学严谨性（假设检验、样本量合理性、VR技术特性评估）以及开放科学实践（预注册、数据公开）。

### 三、核心研究发现
1. **研究发表特征**
VR相关研究在2019年后显著增长，风险与冲动性研究年均增长率达15%。期刊分布显示，风险研究多发表于交通安全、临床医学领域期刊（如《Accident Analysis and Prevention》），而冲动性研究集中在神经科学、行为心理学期刊（如《Appetite》《Brain Sciences》）。约60%的研究发表于近五年，但高影响力期刊占比不足10%，表明领域内成果传播存在局限。

2. **样本特征与代表性**
- **年龄分布**：风险研究样本平均年龄21.6岁（标准差7.6），仅16%的研究包含50岁以上人群；冲动性研究样本平均年龄25.0岁（标准差12.5），但临床样本中老年群体占比达30%。
- **性别与代表性**：总体性别比例接近平衡（风险研究女性占比41.9%，冲动性研究42.0%），但男性主导的“全男性样本”在风险研究中出现率达8.7%，冲动性研究为4.5%。
- **招募偏差**：风险研究45.3%的样本为在校学生，冲动性研究临床样本占比47.8%，导致结果外推性受限。地理分布上，研究集中在北美（风险相关58%）、西欧（冲动性相关72%），低收入国家参与度不足5%。

3. **测量工具与任务设计**
- **风险偏好研究**：主要聚焦交通场景（如驾驶模拟、行人安全，占比52.9%），其次是赌博（11.4%）和健康决策（8.6%）。任务设计多采用损失框架（50%的研究）、模糊概率信息（68%的任务），且82.6%包含明确假设（如“VR会增强风险决策”）。
- **冲动性研究**：教育训练场景占比43.5%（如课堂注意力训练），其次是购物场景（13%）。任务设计倾向中性结果（85%），且67%的研究未评估技术特性（如沉浸感、晕动症）。
- **共性与差异**：两类研究在任务生态（如决策时间、社会交互）上存在显著差异。风险研究更强调不确定性（68%任务为模糊概率）与社会情境（61%非独处场景），而冲动性研究侧重中性结果与个体化任务（52%独处场景）。

4. **方法学严谨性**
- **统计检验**：仅19.4%的研究（风险相关10项，冲动性相关8项）报告样本量合理性，其中仅15.6%采用预实验功效分析。
- **技术特性评估**：76.5%的研究未系统测量沉浸感（如空间定位准确性、视觉延迟），89%未评估晕动症（如眩晕、恶心发生率）。
- **多指标验证**：仅34.4%的风险研究与63.0%的冲动性研究采用多指标验证（如结合眼动追踪与生理信号）。

5. **开放科学实践**
预注册率不足5%，但2018年后有所提升（2020年后预注册占比达12%）。数据公开率更低（2023年仅5项研究公开完整数据），代码共享比例不足10%。开放科学实践呈现“选择性改善”特征，部分研究通过GitHub等平台共享模块化代码，但硬件依赖（如特定头显设备）导致复现困难。

### 四、讨论与改进建议
1. **样本多样性提升**
建议采用多中心合作模式，通过机构间数据共享扩大样本规模。例如，将高校学生样本（当前占比45.3%）与社区志愿者、临床患者结合，并引入非西方文化样本（当前仅占8.2%）。针对老年群体，可开发低运动负荷的VR任务（如虚拟医疗咨询），避免传统任务中因认知衰退导致的测量偏差。

2. **任务生态优化**
- **决策时间维度**：现有任务80%为即时反馈（如虚拟打靶），但仅有3%研究涉及跨期决策（如长期投资模拟）。建议开发多阶段任务（如五年期健康风险决策），并采用延迟反馈机制。
- **社会交互设计**：当前仅3%研究涉及多人协作（如虚拟团队危机处理），可借鉴社交机器人技术构建动态互动场景。
- **不确定性建模**：现有任务中模糊概率占比68%，但缺乏与真实世界的映射（如新闻事件中的信息不全）。建议引入动态概率更新机制。

3. **方法学标准化**
需建立VR特有研究标准：
- **沉浸感评估**：制定量化指标（如空间定位误差率、主观沉浸评分），强制要求纳入研究设计。
- **晕动症管理**：建议在任务中设置适应性参数（如帧率根据用户生理数据动态调整），并采用双盲评估法（如随机分配用户至控制组与实验组）。
- **效度验证**：建立VR任务与真实行为（如驾驶记录、消费数据）的效标关联，例如通过自然语言处理技术分析用户在VR中的决策与实际消费记录的关联性。

4. **开放科学机制创新**
针对硬件依赖问题，可建立开源硬件平台（如开源VR头显方案），并开发跨平台数据格式（如JSON格式的眼动轨迹记录）。对于预注册，建议期刊设置VR研究专项通道，强制要求预注册编号与伦理审查报告关联。数据共享方面，可建立区块链存证系统，确保原始数据不可篡改且可追溯。

### 五、未来研究方向
1. **跨学科整合**：与经济学合作开发虚拟市场模拟系统，与公共卫生结合构建疫情决策训练模块。
2. **神经机制探索**：结合fMRI与VR任务，研究前额叶皮层在风险决策中的实时活动模式。
3. **伦理框架构建**：制定VR实验中的知情同意标准（如虚拟环境风险告知）、数据匿名化处理指南（如面部识别脱敏算法）。

### 六、结论
VR技术为风险偏好与冲动性研究提供了突破传统范式的机会，但其潜力尚未完全释放。未来研究需在以下方面重点突破：建立兼顾技术可行性与科学严谨性的评估标准、开发支持跨文化比较的通用VR实验平台、构建涵盖“决策-行动-后果”全链条的测量体系。只有通过方法学革新与开放科学实践的结合，VR才能真正成为心理学研究的核心工具，推动决策行为研究从实验室走向真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