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能力赤字到行动转向：重建公共卫生工作者的政策倡导能力

《Health Affairs Scholar》：From Deficit to Action: Rebuilding Policy and Advocacy Capacity in the Public Health Workforce

本文针对公共卫生工作者政策倡导能力不足的问题，通过分析美国公共卫生评审委员会(NBPHE)的认证考试(CPH)成绩、继续教育(CE)提交情况及工作任务分析(JTA)数据，揭示了 workforce 在政策倡导领域的显著能力缺口，并提出了六项改进策略，对重建公共卫生基础设施、促进健康公平具有重要意义。

　　

在后疫情时代，我们目睹了一个令人担忧的趋势：长期建立的健康政策保护网正在被侵蚀，公众对公共卫生系统的信心降至历史低点。联邦层面的政策调整以“提高政府效率”为名，实则削减了负责改善国民健康的部门与人员，取消了大量公共卫生研究拨款，用政治任命取代经验丰富的公共卫生领袖，甚至散布关于疫苗接种等循证干预措施有效性的不实信息。这些变化不仅削弱了公共卫生基础设施，还可能在未来几年导致健康结果恶化与健康公平进程停滞。

然而，希望之光并未完全熄灭。政策窗口在各级政府层面依然存在，能够为改善公众健康带来转机。例如，已有十二个州成功获得美国农业部豁免，将含糖饮料或糖果从SNAP食品包中剔除；二十六个州颁布了安全枪支存储或访问预防法律，这些政策变革在蓝州和红州都取得了进展，证明了公共卫生进步的可能性。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核心结论：健全的公共卫生政策是健康社会的基石。世界卫生组织的12项基本公共卫生职能和美国疾控中心(CDC)的10项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都将政策制定列为有效公共卫生系统的核心领域之一。公共卫生从业者被期望能够“创建、倡导并实施政策、计划和法律”，并“利用法律和监管手段公平地改善美国人的健康”。

但现实是，肩负此重任的公共卫生 workforce 似乎并未准备好。尽管公共卫生教育认证委员会(CEPH)要求教授倡导技能，但现有文献表明， workforce 远未达到“倡导就绪”状态。研究表明，经认证的公共卫生学院和项目提供的课程可能不足以培养学生参与和领导政策努力的能力。仅有7%的课程大纲优先考虑倡导技能教学，不到一半的课程包含最常与政策变革倡导努力相关的内容和技能。公共卫生法律网络(PHLN)的一项全美扫描得出结论，公共卫生工作者对政策倡导感到不安，难以区分倡导和游说。对公共卫生招聘信息的分析也显示，政策与倡导技能很少被雇主要求。2024年公共卫生 workforce 兴趣和需求调查(PH WINS)中，40%的公共卫生部门员工将政策参与确定为培训需求，使其成为全美第二高的培训需求。

为了更清晰地揭示这一问题，研究人员引入了来自美国公共卫生评审委员会(NBPHE)的三个令人信服的指标，进一步暴露了学生和 workforce 在政策倡导准备方面的脆弱性。NBPHE负责管理“公共卫生认证”(CPH) credential，自2008年以来已认证了来自95个国家的超过10,000名公共卫生专业人员。

首先，是CPH考试中政策与倡导领域的得分最低。在十个考试领域中，自2019年以来，“公共卫生政策”领域的得分每年都是最低的，平均正确率仅为63.95%。2024年，该领域更名为“政策与倡导”后，得分依然垫底，考生仅能答对56.6%的相关题目，这一现象在不同学历背景和专业经验的考生中保持一致。

其次，政策与倡导相关的继续教育学分提交严重不足。为了维持CPH认证，专业人员必须每两年完成至少30个继续教育学分。然而，在CPH专业人士提交的总计超过500,000学时的CE学分中，仅有不到1%与政策或倡导直接相关。对主要CE资源目录的搜索也证实，政策倡导相关的培训活动稀少，仅占全部活动的极小部分。

第三个指标来自NBPHE的工作任务分析，该分析表明，政策与倡导相关的工作任务被公共卫生专业人员视为最不重要和最不常执行的任务。在2022年进行的JTA调查中，政策与倡导领域的任务在重要性和执行频率上总体排名最后。在103项任务中，对于推动社会变革、倡导社区健康和分析政策至关重要的政策与倡导任务，在重要性和频率方面均接近底部。

这些指标共同指向一个严峻的现实：即使是那些通过获得CPH认证来展示其对公共卫生概念和核心能力整体掌握的公共卫生从业者，在应对政策与倡导活动方面也显得准备不足。他们后续为再认证提交的CE学分中只有极小部分与政策或倡导相关。此外，近期的JTA显示，来自不同学术和专业背景的公共卫生专业人员将政策与倡导相关任务列为最不关键和最不常执行的任务。

面对这一明显的领域赤字，研究人员提出了六条改进路径，旨在为新一代从业者和更有经验的工作者装备政策与倡导的知识与技能。首要的是改善经认证的公共卫生学院和项目中的公共卫生倡导和政策教学。由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布隆伯格公共卫生学院勒纳公共卫生倡导中心牵头，联合NBPHE、美国公共卫生协会(APHA)、公共卫生学校和项目协会(ASPPH)等多家全国性合作伙伴，于2024年启动了公共卫生倡导共识工作组(PH-ACT)，致力于界定公共卫生倡导，确定应教授给公共卫生学生的基本倡导技能，并为公共卫生学院和项目如何改进其倡导教学提供指导。

其次，需要将健康政策和公共卫生倡导嵌入学术和学生文化中。缺乏行政和机构支持、政策变革努力资金不足、关于参与健康政策活动的制度规则模糊不清、 tenure 和晋升过程更看重科研而非实践工作（包括公共卫生倡导活动）等因素，常常成为有效教学的障碍。公共卫生学院和项目的领导者应更好地优先考虑公共卫生倡导努力，改革 tenure 和晋升过程以激励参与和/或研究政策倡导工作，为教职员工提供培训以增强其自身的倡导知识和技能集，并为政策倡导研究项目筹集/分配快速资金。同时，应要求学生通过政策倡导课程，并将体验式政策倡导活动嵌入课程内容。

第三，通过可信赖的合作伙伴提供低成本的政策倡导培训、政策资源、技术援助和交流机会，并使其更易于获取。在许多先前提供政策与倡导相关培训的联邦办公室被撤销后，其他社区机构必须填补这一空白。州和地方公共卫生协会应考虑提供区域性的低成本培训，让公共卫生专业人员有机会实践其新学的政策倡导技能。一些非公共卫生领域的倡导培训组织也是很好的技能发展资源。

第四，通过可信赖的目录列出健康政策和倡导培训。非正式分析显示，现有的公共卫生培训目录包含的政策和/或倡导相关培训相对较少。可信实体应在TRAIN、CPH Finder等知名的全国性培训目录中推广和传播政策相关活动。

第五，优先为州和地方卫生部门员工提供政策与倡导相关培训。州和地方卫生部门的员工通常拥有较强的公民存在感以及与地方政策制定者的联系，这是该领域其他人可能缺乏的。即使地方法律或习俗限制其进行游说，只要给予充分支持，他们也能倡导并成为政策变革的重要推动力。

最后，公共卫生专业人员必须亲自参与联邦、州和地方各级的公共卫生倡导努力，以重建一个重新构想且更有效的公共卫生系统。这至少包括：重新点燃对公共卫生的个人热情；利用专业知识，运用所有可用的影响力工具（包括社交媒体）更深入地参与公共领域的辩论和讨论；更好地沟通健全的公共卫生政策和公共卫生资金如何直接关系到家庭和社区；与有效的社区组织合作以推进合理政策；在出现虚假信息时持续予以反击；与政策制定者建立联系，提供观点，并通过建设性的关系建立和信息共享成为值得信赖的资源。

综上所述，这项发表在《Health Affairs Scholar》上的研究，通过严谨的数据分析，揭示了公共卫生 workforce 在至关重要的政策倡导领域存在显著的能力赤字。这一赤字体现在认证考试的低分、继续教育参与的不足以及工作任务中的低优先级上。研究者不仅诊断了问题，更开出了系统的“处方”，从教育、文化、培训、资源、特定群体支持和个人行动等多个层面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改进策略。忽视这一能力建设，将严重阻碍公共卫生基础设施的重建、健康不公平的减少以及健康结果的改善。反之，若能正视这些指标并改变应对方式，我们便能重新构想、革新和重建公共卫生体系，以制定更好的健康政策，改善公共卫生结果，并消除不公平现象。同时，这也可能为重建公众对公共卫生系统的信任开辟道路。

本研究主要基于对现有数据库的二次分析，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 对美国公共卫生评审委员会(NBPHE)管理的“公共卫生认证”(CPH)考试历年成绩进行统计分析，重点关注“政策与倡导”领域的得分表现；2. 对CPH持证者为维持认证所提交的继续教育(CE)学分数据进行内容分析，评估政策倡导相关学分的比例；3. 对NBPHE定期开展的针对公共卫生专业人员的的工作任务分析(JTA)调查数据（2022年，n=2,091）进行解读，评估政策倡导相关任务的重要性和执行频率。这些数据来源涵盖了广泛的公共卫生从业者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