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禽流感抗争着的东南亚

　　    世界卫生组织官员称，从越南的公社、泰国的小型养鸡场，到马来西亚北部的丛林，科学家和农场工人正在同一个多数人尚未意识到的敌人作斗争，它就是禽流感。据统计，迄今为止，禽流感已夺走了43名感染者中31人的生命，还造成2亿只家禽的死亡和被杀。

　　更值得关注的是，现在，该病毒大规模流行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

　　9月底，泰国北部一个9岁的小女孩犯了一个天真的错误，她的一个看似节俭的举动最终夺走了自己的生命。事情很简单，她家里养了13只鸡，11只鸡感染禽流感死掉了，女孩的妈妈和祖母预防起见就把剩下的两只也杀了，也许是没有意识到那两只看起来很健康的鸡会传染疾病，小女孩把它们拔了毛，清洗干净准备烹饪享用。结果她被感染了禽流感，并于10月3日死在泰国一家省立医院里。

　　最近发生了一连串由禽流感导致的死亡事件，其中包括首例人类相互之间的传播，现在，该病毒大规模流行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这引起了各国的普遍恐惧。



　　病毒损伤中枢死前四处乱窜

　　禽流感是一种致命的病毒，去年，在确诊的43名感染该病毒的病人中，有31人死亡，他们都来自泰国和越南。迄今为止，禽流感已造成2亿只鸡和其他家禽死亡或者被政府捕杀。在实验室里，禽流感在跨物种间传播的能力让人吃惊，在实验室里，它可以感染猫、猪、云豹，还有雪貂和老鼠。

　　今年夏天，美国国家科学院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当试验人员把禽流感病毒注入老鼠体内时，他们发现该病毒可以引发很多严重疾病。科学家对感染禽流感的泰国病人进行检查后发现，禽流感和普通流感病毒有很大不同，后者主要影响呼吸道，而前者主要侵袭肝脏和肾脏。在感染禽流感的雪貂和部分鸟类身上，科学家发现该病毒甚至能损伤中枢神经系统，从而导致它们在死前四处乱窜，这种症状已经在人类身上发现过。

　　在泰国那个9岁小女孩去世前，卫生官员已经获知了第一起禽流感在人类之间传播的病例。据称，一名11岁的泰国女孩死于禽流感，她的母亲抱了她10个小时，随后被证实感染了该病毒，不久就去世了。这名妇女似乎并没有和鸟类和家禽类接触过，因此她的死引起了普遍的关切，科学家怀疑该病毒已经具备了在人类之间通过密切接触感染的能力，如果确实如此的话，那么这就意味着，用不了多久，该病毒就可以获得通过空气快速传播的能力，在理论上，这就可能导致大规模流行。



　　途径多范围广彻底消灭艰难

　　对于禽流感，我们了解的还太少，因此也就很难估计它对人类的威胁。科学家有必要弄清楚四个问题：首先，该病毒在动物体内进化速度有多快？其次，从动物到人类的传播有多容易？再次，它是否能很容易地就获得在人类间传播的能力？最后，是否能够有效地治愈感染病毒的患者？

　　佩瑞斯是香港大学的一名微生物学家，他说，“很明显，这种奇特的病毒给人类的健康带来了巨大的威胁，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一定会导致大规模传播，预测其发生概率的大小是很困难的”。

　　在1997年之前，科学家一直认为，如果不和某种哺乳动物的流感病毒相结合，禽流感病毒是不可能由鸟类直接传染给人类的。由于猪可以同时感染禽流感病毒和哺乳动物流感病毒，而又不会表现出任何病理症状，以前的科学家把猪看作罪魁祸首，认为是它们定期地将新的禽流感病毒传染给人类，而人类对该病毒几乎毫无免疫力。

　　但是，到了1997年，香港暴发了一次禽流感，18个人受感染，6人死亡。事后，科学家吃惊地发现，受感染的人群中，至少有一半是直接被鸟类传染的。当时，当地官员下令捕杀当地的所有鸡鸭鹅，这项果断措施避免了可能的瘟疫扩散，受到了广泛的好评。

　　去年，禽流感传播的速度加快了，泰国有一半的省份出现了感染鸡群，越南有15的省份发现禽流感病毒，在印尼、日本、马来西亚北部等地都发现了该病毒的踪迹。面对这种局面，兽医的工作任务发生了变化，开始他们是预防禽流感在动物中蔓延，现在，他们转向防范人类感染该病毒，他们采取的主要措施包括，鼓励农民把鸡圈和住宅进行隔离，接触过家禽后要及时洗手，把肉和鸡蛋完全煮熟后再食用。

　　几个月来，联合国粮农组织一直在呼吁国际社会共同努力消灭禽流感，9月底，粮农组织宣称，由于禽流感在家禽和野生鸟类中已经得到了广泛传播，要彻底消灭它至少需要两年时间。不过，很多卫生官员并没有这么乐观。



　　奇怪现象难解显现知识空白

　　人类如何感染禽流感病毒一直是一个不解之谜。很多感染该病毒的病人都是小孩子，他们有的可能是吸入了染病鸟类的粪便味道或者其他挥发物而感染的。

　　尽管东南亚各国有数万名工人参与了在农场挑选病鸡的行动，但他们当中并没有发现感染病毒的人。去年冬天，当日本决定屠杀禽流感疫区的鸡时，执行任务的工人身穿像太空服一样的防护服，使用带有密封驾驶室的推土机把病鸡埋入地下。但是，在越南，这个过程就比较残酷，工人们也没有采取什么保护措施。一些赤脚的青少年，有时可能戴一个口罩，把活生生的唧唧喳喳叫唤的鸡扔到深坑里，然后浇上汽油，点上一把火把它们烧死，偶尔有爬出来的，工人就把它们重新扔进去。据越南和世界卫生组织的官员称，越南的工人并没有注射流感疫苗，更不用说抗禽流感病毒疫苗，他们也没有服用特敏福。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参与捕杀病鸡的1万名工人没有一个人被感染。

　　泰国的情况和越南差不多，参与捕杀病鸡的工人也没有多少防护措施。他们把鸡装到袋子里，把袋子扔进土坑里，再用推土机填平土坑。泰国公共卫生部的一名流行性病学家素帕梅蒂评论说，“令我们吃惊的是，捕杀病鸡的工人中没有人感染病毒。”

　　这种神秘现象更加凸现了该领域科学知识的巨大空白，世界卫生组织驻曼谷的官员苏阿曼指出，“这并不像你了解你的好朋友那样，你熟知他的每一个动作的含义。对于禽流感，我们必须细心研究每一个细枝末节，然后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得到一个较好的理解。”



　　病毒任意重组研制疫苗暂停

　　当禽流感病毒感染一个人或者一只猪之后，它的进攻方式好比一个试图打开密码锁的夜行大盗，要打开密码锁，大盗要么把亿万种可能的数字组合逐个尝试一遍，要么就寻找某个人或者某个线索，尽可能缩小密码组合的范围。

　　实际上，禽流感是一种非常不稳定的病毒，在传播过程中，通过任意的基因重组，它已经尝试了无数次可能的组合。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频繁的基因重组只能产生一些无法存活的病毒，但是，在理论上，这种重组有可能产生非常可怕的病毒变种。科学家说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预测这种情况是否会发生，或者何时发生。

　　与此同时，通过一个重新分类的过程，禽流感病毒还可以和其他类型的禽流感病毒交换遗传基因。科学家已经在很多动物中发现了此类病毒，它们包括鸡、鸭、水鸭、加拿大鹅、灰鹭、野鸽、黑头鸥以及游隼。

　　香港大学的病毒学家关逸（音译）指出，自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不同的禽流感病毒之间就一直不断地交换遗传基因，结果衍生了很多新的病毒变种，新病毒更容易传染给新的动物物种。“那些病毒有大量的机会同其他病毒相结合”，关逸补充说，“病毒在鸟类和人类中间传播的越广泛，它解开在人类中大规模传播的密码的可能性就越高。”

　　自1997年科学家注意到禽流感病毒以来，它以飞快的速度进化，以至于科学家不得不暂时放弃研制克制该病毒的疫苗，首先集中精力研究目前在亚洲鸟类中传播的更容易在人群中传染的病毒变种H5N1。

　　在受禽流感打击最为严重的泰国和越南，官员称，最近几个月来，不同于普通感冒或者呼吸道传染性疾病的流感病例一直不多，但在过去数天内，泰国的流感病例突然激增，当然这有可能是由于泰国医院加强监控的结果。



　　没有经济支撑国际援助匮乏

　　尽管东南亚各国政府竭尽全力来遏制禽流感的蔓延，但要彻底消灭禽流感还是遥遥无期。印尼几乎没有捕杀疫区附近的健康鸡群，官方称这是因为政府无力支付给农场主的赔偿。越南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政府按照市场价格的13向农场主支付捕杀病鸡的赔偿。不过，越南政府没有捕杀家鸭，虽然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大量家鸭感染了禽流感病毒。越南动物健康部门的流行病学专家胡万奈说，“主要原因是财政预算太少，鸭子太多了，政府没有能力提供补偿。如果农场主得不到合适的补偿，他们不会愿意捕杀自己的鸭子。”

　　卫生官员称，国际援助的缺乏已经成为抗击禽流感的一个主要障碍，这已经成了困扰一些国家的一个普遍问题。例如，越南官员说，越南军队没收了国外捐献的特敏福药品为己用，而没有把它们发放给负责检查鸟类和家禽的兽医，更不用提那些捕杀病鸡的工人了。



　　药品严重短缺亟待疫苗问世

　　特敏福(Tamiflu是一种用于禽流感暴发初期阶段的很有效的抗病毒药物，但世界卫生组织称，现在该药物在市场上严重短缺。而遏制该病毒全球蔓延的疫苗至少还需要数月才能研制成功。总部位于加州的凯龙公司是致力于研制用于人类的抗禽流感病毒疫苗的两家大公司之一，上周，该公司生产传统流感疫苗的执照被英国政府暂时吊销，这件事立刻导致了美国市场上流感疫苗的短缺。至于此事是否会影响到凯龙公司研制抗禽流感病毒疫苗的进度，目前尚未可知。

　　有专家预计，美国国家过敏症和传染病研究所在12月份将对凯龙公司以及安万特公司（AventisPasteur）研制的人类抗禽流感病毒疫苗进行临床试验，具体结果则要等到明年春天才会出来。

　　卫生专家警告说，如果禽流感真的在人类中开始大规模传播，那将是一场灾难。1918年底，被称为“西班牙病毒”的一种疾病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在全世界导致了2000万人死亡，大部分人在感染病毒数周内去世。科学家认为这种病毒就是某种流感病毒和直接来自于鸟类的病毒基因相结合的产物。

　　如今，来往频繁的航班提高了病毒的传播速度，今天的医疗条件虽然不可同往日而语，但也并不是什么都能解决。在泰国和越南的那些可与西方想媲美的顶尖医院里，医生们对于感染了禽流感的病人们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方法。

　　世界卫生组织的官员呼吁各国政府和制药商把研制疫苗作为首要任务。想想禽流感在人类中大规模暴发的可怕景象，就会意识到这种投资是多么合算，现在行动还有成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