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DNA专家开进海啸灾区

　　去年12月26日，印度洋海底地震引发大海啸，泰国西南沿海6府遭受猛烈冲击，人员伤亡惨重。截至记者发稿时，泰国已有近5000人遇难，1万多人受伤，6千多人失踪。其中约三分之一的遇难者为外国游客。

　　异常严重的灾情牵动着国际社会的脉搏，也牵动着我国政府和我国科学家的视线。在向受灾国家提供价值5亿多人民币援助的同时，我国政府还向一些灾区派出了救援队。本报记者也随行前往，亲眼目睹了我国救援人员奋战在泰国灾区“火线”上的情况。



年轻人自告奋勇上“战场”

　　2005年头一天，由中国科学院北京基因组研究所派出的DNA鉴定专家组一行5人，开进泰国南部受海啸袭击最严重的攀牙府，在一个被当地人叫做“芒果寺”的寺庙内，与泰国的两位法医和美国的两位志愿者一起，对数百具遇难者的尸体进行检验。

　　这支由5位年轻科研人员组成的中国专家组是2004年12月31日赶赴泰国南部海啸灾区的。他们的任务是运用DNA技术，确定尸体来源，帮助泰国方面尽快完成泰南海啸遇难者的身份辨别工作。

　　当地时间12月31日凌晨，记者在泰国首都曼谷的廊曼国际机场，第一次见到了中国专家组的组长邓亚军博士。这位女博士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稳重、精干而充满活力。

　　她告诉记者，中科院北京基因组研究所作为国内乃至亚洲最专业的基因组研究机构，具有每天处理5000例DNA样本的鉴定能力。中国专家组此行将争取尽可能多地取得DNA样本,并把所有样本带回国内，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样本的鉴定。

　　记者看到，邓博士率领的专家组成员个个精明强干，年龄最小的只有22岁，最大的也不过32岁，而且都曾获得硕士以上学位。当得知印度洋海啸造成巨大人员伤亡后，他们希望能尽自己的力量帮助救灾，于是自愿报名参加了这个DNA专家组。



“芒果寺”里的“人间炼狱”

　　时隔不到30小时，当记者再次见到邓亚军时，已经是在远离曼谷800多公里的“芒果寺”里。记者看到，海啸后的“芒果寺”被开辟成临时遇难者尸体集中认领处，搜救人员把从附近找到的无人认领的尸体集中停放在此，等待法医检验后，登记处理。每天都有数百具等待检验的尸体送来，由于天气炎热和长时间海水浸泡，所有尸体都发生了严重腐烂，散发着强烈臭味，远在几百米外就能闻到，现场的所有人都戴着口罩，这里的情形令人几乎分不清是在人间，还是在地狱。

　　“芒果寺”内如同野战医院般紧张繁忙，车辆进进出出，前来认领尸体的人来来往往。为防止疫情和传染病的发生，当地卫生部们组织人力对出入验尸区的人员，进行必要的消毒。身背消毒水箱，手持消毒剂喷洒器的消毒人员，负责为进出验尸区的每个人进行全身消毒。当地的卫生官员说，目前灾区最缺少的是冷冻尸体的干冰、防止尸体腐烂的福尔马林、驱蚊剂和除味剂等清洁卫生防疫用品。

　　记者找到邓亚军，发现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看起来仿佛忽然消瘦了不少。当记者对邓博士在一天多时间内的明显变化表示惊异时，她告诉记者，当地炎热的天气令他们这些来自寒冷北方的专家感到很难适应。

　　记者注意到，中国专家们工作的地方，气温高达30多度，专家们还要穿上从国内带来的封闭很严的隔离服，戴上口罩、手套等其他防护用具，即使不工作，也会大汗淋漓，体力消耗非常大。另外一位专家向记者透露，由于又热又累，邓博士在工作中差点虚脱。泰方人员见到这种情况，立即为中国专家们提供了透气性较好、适于在热带国家穿着的隔离服，还为专家们送来了冰水。邓博士感慨说，泰国政府和人民对中国非常友好，时时处处为中国专家们着想，他们与泰方的检验人员合作得非常好。



高科技辨尸不取受灾国分文

　　其实，中国专家目前所做的工作是灾后救援的最大难点之一。日前，澳大利亚外长唐纳就曾经指出，由于绝大部分遇难者都是淹死的，尸体在炎热天气中已开始腐烂，再加上灾区缺乏完善的停尸设施，导致辨认死者的工作异常艰巨。据他估计，就算是使用DNA等技术，仅辨认遇难的外国游客的尸体，可能就需要长达数周甚至数月的时间。

　　根据泰方的安排，中国DNA专家组头一天的工作主要是对尸体进行前期处理。邓博士告诉记者说，在与泰方做了简单的沟通之后，专家组1月1日10点到达工作现场，到12点的时候共检验了14具尸体。前期检验包括测量遇难者尸体身长、寻找尸体上有特征的东西、制作记录卡片并存档等。尽管中国专家们拼命奋战，但每小时也大约只能检验10具尸体，而在他们身边还有数百具尸体等待处理，工作十分繁重。

　　邓博士表示，中国专家组希望尽快帮助泰方把前期的尸体检验工作搞完，然后投入到专家组擅长的提取尸体DNA样本的工作中。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尸体的腐败程度不断加重，提取DNA样本的技术难度会越来越大。从目前的情况看，从尸体的口腔粘膜和毛发提取DNA样本已经很难，只能通过提取牙齿或骨骼为样本做进一步的鉴定。

　　针对有的国家向海啸灾区派出的法医专家组，只做本国公民的尸体鉴定，不为其他国家遇难者服务的情况，邓博士表示，中国专家是本着国际人道主义精神来泰国救灾的，中国专家不仅不会根据国籍对遇难者区别对待，而且还免费为所有能够取得DNA样本的尸体做检测。她表示，一般来说，腐烂得如此严重的尸体，DNA样本提取的费用要400多元人民币，但是，我国专家将按照上级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提取样本进行免费鉴定。

　　据悉，国际警察组织1月2日还组织中国DNA鉴定专家组，以及来自日本、德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国的法医小组在攀牙府进行了一次遇难者尸体国际联合检测、取样工作。



冒着雷雨忙碌

　　谈到海啸给泰南地区造成的损失程度时，邓博士感慨地说，这真是一场空前的大灾难，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惨景：遇难者尸体一排接一排，感觉永远也检验不完。

　　邓博士的感叹使记者不禁联想起，在去攀牙府的路上见到的被海啸洗劫后的海滩——

　　虽然天空和大海还像从前一样湛蓝，但是过去傲立于天海之间的泰南“旅游天堂”却已然面目全非：原来海边一幢幢漂亮的别墅、商店、酒吧被海啸一扫而空；沙滩上供游人乘凉的石桌、石凳也已让狂涛怒浪拍碎，变成了拳头大小的石块；10多米高的钢筋水泥电线杆都折成了几段，巨大的10轮货车翻倒在地，一棵棵参天大树也被连根拔起。据泰国旅游部门估计，要想使泰南的旅游事业恢复往日的繁荣，大约需要半年到两年的时间。

　　自海啸发生后，一直坚持在泰南灾区指挥救灾的泰国自然环境与资源部长蓬贴对本报记者说，目前最担心的就是下雨，降雨将给灾后的搜救工作增添更大的难度。不巧的是，部长的话音刚落，天就下起了雷阵雨。在飘飞的雨水中，邓亚军博士和其他中国DNA专家仍然一刻也不停地在尸体堆里忙碌着。

　　与此同时，由我国国家地震局组织的中国国际救援队，以及由我国卫生部抽调的流行病学和感染科医疗人员、广东省组织的创伤外科医疗人员也分别进入了印尼、泰国以及斯里兰卡的灾区。1月2日，中国国际救援队首次在印尼受灾最严重的亚齐省省会班达亚齐的宿营地举行了升旗仪式。伴随着黎明的朝阳，在全体队员的注目礼中，鲜艳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只想尽可能帮助人们”我DNA专家组泰国救援纪实

        “如果不怕变得又脏又臭的话，你们就去那儿吧！”国际刑警组织一名新西兰籍协调官1月2日这样对中国DNA专家鉴定组说。就这样，中国专家们来到了他们在泰国救灾的工作地———曼谷以南800多公里处攀牙府德古拉县内的长区寺。



　　尸体停放在寺庙

　　距离长区寺还有二三百米远，空气中就弥漫着尸体散发的腐臭味，经过此地的人要么戴着口罩、要么用头巾或衣袖捂住口鼻，企图阻挡这令人作呕的死亡味道。空中飞过的军用直升机、来来往往的冷藏车、载有棺木的货车和四处搭建的遗像布告栏、消毒物品发放处、免费食品供应点等建筑，让人不敢相信这原本是座宁静的寺庙。

　　由于冷藏设备有限，上百具尸体挨个儿停放在庙里的露天空地上。进入消毒隔离工作区二三米宽的狭长通道上也摆满了尸体，法医们得先步行穿过这些尸体，才能到达尸检工作台。经过近一周的海水浸泡和烈日暴晒后，所有尸体都已严重腐烂变形———躯干和四肢肿胀短粗，皮肤乌紫青黑，面部特征和发色完全无法辨认。

　　这是中国专家组抵达灾区3天内工作过的第二个停尸场。在他们第一天工作的邦莫寺，甚至没有一张专供尸检用的工作台，所有工作人员只能在停满尸体的空地上，逐一弯身记录死难者遗体的各项资料。距离停放尸体不到10米的简易铁棚内摆放着有限的塑料桌椅，为来自各国的志愿工作者提供休息和用餐地。



　　首先给尸体编号

　　“从决定到这里救灾时，我们就做好了在最恶劣环境工作的心理准备，”工作组成员李黎对新华社记者说。尽管如此，专家组的队员们也承认，灾区的实际情况比自己想像得还要严重。

　　专家组成员来自中国科学院北京基因组研究所。领队邓亚军说，他们通常只用采集死者毛发和血液，就能取样，但灾区尸体腐烂严重，必须依靠采集死者牙齿和骨头才能提取DNA样本。另外一名成员于晓光告诉新华社记者，平时工作中也经常到车祸现场取样，但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大规模的尸检，面临如此严重的尸体腐烂。工作中浑身被汗打湿的他说：“看到现场的这种情况，我们唯一想的就是尽可能地帮助人们，真的，做我们能做的一切帮助他们。”

　　邓亚军介绍说，27日从报上读到泰国灾区有2000多名死难者身份有待辨认，他们立即递交了到灾区工作的请愿书，希望帮助泰方采集死难者DNA样本、做测验鉴别死者身份。抵达现场后，队员们意识到，目前最迫切的任务是给所有尸体编号，这样才能确保日后的DNA取样工作不重复、检测结果准确。就这样，除一名队员参与国际刑警组织的协调会以外，专家组成员全都自发投入到尸检工作中。



　　“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是一项绝对艰苦枯燥的任务：开始工作前，队员们要戴上一次性帽子、手套和两层口罩，穿上棉质罩衫，挂上塑料围裙，换上公用塑胶雨鞋，然后在32摄氏度的高温下为变形的尸体拍照、解下死者随身佩戴的饰物、测量体长、掰开腐烂的口腔察看牙齿，然后给尸体挂上标签。

　　一直跟随在现场协调、翻译的使馆官员李达飞向记者描述，有的尸体腐烂很严重。然而，每当记者问到条件怎样、工作是否辛苦时，几乎所有成员都回答说：“还行，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战斗在特殊“战场”的中国ＤＮＡ鉴定专家 

    白沙椰林、海水蓝天。闲适舒缓的海岛风情近３年来为泰国南部攀牙府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欧美游客。而如今，这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攀牙府长区寺附近的空气中弥漫着尸体散发的腐臭味，经过此地的人要么戴着口罩，要么用头巾或衣袖捂住口鼻，企图阻挡四处弥漫的令人作呕的死尸的气味。空中飞过的军用直升机、来来往往的冷藏车、载有棺木的货车和四处搭建的遗像布告栏、消毒物品发放处、免费食品供应点等，让人不敢相信这原是一片美丽的风景区。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中国ＤＮＡ鉴定专家同泰国、澳大利亚和欧美等国的法医专家一起开始为海啸遇难者遗体做法医病理检验，提取供辨别身份用的ＤＮＡ样本。对于正在拼抢时间记录海啸死难者资料的各国法医专家来说，时间非常宝贵。当泰国国内外家属迫切希望得到亲人下落的时候，上千具尸体在海水浸泡和烈日暴晒后腐烂变形，确认遇难者身份变得更加困难。 

    “由于泰方需要，我们现在只能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还没有开始ＤＮＡ取样”。午休时仍然穿戴有消毒罩衫的李黎告诉新华社记者。她身旁另外两名队员于晓光和陈宝献身上的衣服也全都被汗湿透。 

    “从决定到这里救灾时，我们就做好了在最恶劣环境工作的心理准备”。中国专家组成员李黎告诉记者，尽管如此，专家组的队员们也承认，灾区的实际情况比自己想像得还要严重。 

    印度洋海底地震后，海啸袭击了泰国西南沿海６个府。目前已经确认造成近５０００人死亡，４０００多人失踪，其中近半数的死亡者可能是外国游客，为尸体辨认增添了难度。面对国内外众多失踪者家属的查询，泰国政府承诺，确认死者身份之前，决不擅自火化或埋葬遗体，这使本来就困难重重的救灾工作变得更加艰巨。 

    在灾情最严重的攀牙府拉克岛发现的３０００多具尸体大多被送往紧邻的德古巴县几座寺庙内存放，长区寺就是其中之一。长区寺目前存放有１５００多具尸体，其中许多都是露天摆放。来自各国的法医和志愿者正争分夺秒地标示尸体、搬运干冰、调遣冷藏车，赶在尸体彻底腐烂前留下供日后辨认的物证。 

    由于冷藏设备有限，上百具尸体挨个儿停放在庙里的露天空地上。进入消毒隔离工作区约２到３米宽的狭长通道上也摆满了尸体，法医们得先步行穿过这些尸体，才能到达尸检工作台。经过近一周的海水浸泡和烈日暴晒后，所有尸体都已严重腐烂变形：躯干和四肢肿胀短粗、皮肤乌紫青黑、面部特征和发色完全无法辨认。 

    在中国专家工作过的邦莫寺，甚至没有一张专供尸检用的工作台，所有工作人员只能在停满尸体的空地上，逐一弯身记录死难者遗体的各项资料。距离停放尸体不到１０米的简易铁棚内摆放着有限的塑料桌椅，是来自各国的志愿工作者休息和用餐的地方。 

    中国专家组成员于晓光对记者说，平时工作中也经常到车祸现场取样，但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大规模的尸检，面临如此严重的腐烂尸体。他说：“看到现场的这种情况，我们惟一想的就是尽可能地帮助人们。” 

    尸体编号是一项绝对艰苦枯燥的任务。开始工作前，队员们要戴上一次性帽子、手套和两层口罩，穿上棉质罩衫，挂上塑料围裙，换上公用塑胶雨鞋，然后在３２摄氏度的高温下为变形的尸体拍照，解下死者随身佩戴的饰物，测量体长，掰开腐烂的口腔察看牙齿，然后给尸体挂上标签。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日后的ＤＮＡ取样工作不重复，检测结果准确。 

     一直跟随在现场协调、翻译的使馆官员李达飞向记者描述，有的尸体腐烂的很严重，打开口腔的时候还有蛆虫爬出。然而，每当记者问到条件怎样、工作是否辛苦时，几乎所有成员都回答说：“还行，来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中国专家组领队邓亚军告诉记者，“我们只希望能扎扎实实为救灾做点事，我们来了就是想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