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编辑的自然性之争：芬兰公众与农民对新基因组技术认知的质性研究

《AGRICULTURE AND HUMAN VALUES》：Is gene editing natural and does it matter? A qualitative analysis of citizen-consumers’ and farmers’ views on the use of new genomic techniques in plants

为应对欧盟新基因组技术（NGTs）立法变革，本研究通过焦点小组讨论，分析芬兰公民消费者与农民对植物基因编辑自然性的认知差异。研究发现，公众对NGTs的接受度与“自然性”理解密切相关，而农民更关注技术实用性与经济影响。研究揭示了自然性概念的动态交织性，为政策制定提供关键社会认知依据。

　　

随着气候变化与粮食安全挑战日益严峻，新基因组技术（New Genomic Techniques, NGTs）在农业领域的应用成为欧盟立法争议的焦点。2018年欧洲法院裁决将NGTs纳入2001年转基因生物（GMO）法规监管后，2023年欧盟委员会提出新立法提案，拟对“类似自然过程”的NGTs实施更宽松监管。这一转变将深刻影响农业生产与食品消费，但公众与农民对NGTs的认知差异及其背后的“自然性”逻辑尚不明确。在此背景下，芬兰赫尔辛基大学与自然资源研究所的团队在《Agriculture and Human Values》发表研究，通过质性分析揭示不同群体对技术接受度的深层动因。

研究采用焦点小组讨论法，于2023年10月至2024年2月开展10组对话，包括3组公民消费者（每组进行两轮讨论）与4组农民群体。公民消费者按教育背景与对食品问题的关注度分层招募，农民组则涵盖不同年龄、生产类型及有机/常规经营模式。讨论围绕植物育种、基因编辑技术及欧盟立法提案展开，重点探究参与者对“自然性”的理解如何影响其对NGTs的接受度。

研究结果

公民消费者的自然性逻辑谱系

1. 1.
   人类干预即非自然：技术全面批判型
   部分消费者将任何人类基因干预视为对自然秩序的破坏，强调“自然永远更优”。例如，有参与者质疑：“若自然能实现，人类为何要多此一举？”此类观点将NGTs与GMOs等同批判，其自然性认知基于“人工性”与“异常性”的对立，且与对跨国公司的权力批判交织。
2. 2.
   基因干预的边界：目的导向的摇摆立场
   多数消费者最初对基因技术持疑虑，但得知NGTs类似自然突变或传统育种后态度软化。例如，参与者反思：“若为应对干旱或粮食短缺，技术使用便具有合理性。”此类观点显示，自然性认知可从“反人工”转向“关系性”逻辑——技术价值取决于其与社会需求的关联。
3. 3.
   加速的自然进化：技术乐观派
   最开放群体视NGTs为传统育种的精准升级，认为“同物种内基因转移无非加速自然过程”。尽管原则上接受所有基因技术，他们仍对跨物种转基因（transgenesis）保留警惕，凸显“相似性逻辑”与政策提案的契合。

农民的实用主义视角

1. 1.
   有机农业的困境：自然性与生存压力的博弈
   有机农民担忧NGTs被排除于有机标准外将导致品种研发停滞。一名参与者指出：“若所有育种者转向NGTs，有机品种将永远落后。”其自然性认知让位于产业现实，主张基于“类似自然”的NGTs应被有机农业接纳。
2. 2.
   生态平衡与实用需求并存
   农民普遍对跨物种转基因持谨慎态度，认为其可能“破坏生态平衡”，但对NGTs品种的抗逆性提升需求迫切。一名农民坦言：“干旱抗性品种是生存必需，但技术边界须明确。”自然性在此转化为对生态风险与技术效益的权衡。

结论与意义

研究表明，自然性并非固定概念，而是通过“反人工”“反异常”与“关系性”逻辑的动态交织塑造技术接受度。公民消费者的自然性认知具较强可塑性，易受技术目的与背景信息影响；农民则更关注技术对经营韧性的贡献。研究批判了欧盟提案仅以“产品类似自然”为监管标准的局限性，强调自然性认知的多元性需纳入政策讨论。此外，有机农民对NGTs的开放态度提示，自然性边界可随社会技术语境重构，为可持续农业创新提供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