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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探究目击证人记忆可靠性问题,研究人员开展相关研究,发现首次测试的未受污染记忆更可靠,意义重大。
在司法领域,目击证人的证词一直是重要的证据来源。然而,过去人们普遍认为目击证人的记忆并不可靠,很多人坚信在警方调查早期和刑事审判时,目击证人都可能出现高自信但错误的辨认情况,这导致人们对目击证人记忆的可信度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在一些备受瞩目的案件中,就出现了因目击证人错误指认而导致无辜者被定罪的情况,这让司法公正面临严峻挑战。那么,目击证人的记忆究竟有多可靠?是否存在被误解的地方?为了解开这些谜团,来自英国布里斯托大学(University of Bristol)心理科学学院和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地亚哥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Diego)心理学系的 Laura Mickes、Brent M. Wilson 和 John T. Wixted 等研究人员展开了深入研究。
这项研究意义非凡,它为重新评估目击证人记忆的可靠性提供了关键依据,有助于司法系统更准确地判断证据,减少错判,保障司法公正。相关研究成果为司法实践中的证据采信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法,也为后续进一步研究目击证人记忆奠定了基础 。
研究人员在研究过程中运用了多种关键技术方法。一是通过回顾大量的文献资料,对以往关于目击证人记忆的研究进行梳理和分析,了解该领域的研究现状和存在的问题。二是采用了接收器操作特征(ROC)分析方法,这是一种基于信号检测理论的分析手段,用于评估同时呈现 lineup(simultaneous lineup)和顺序呈现 lineup(sequential lineup)的诊断准确性,以及分析目击证人辨别无辜和有罪嫌疑人的能力。三是运用了校准(calibration)和信心 - 准确性特征(CAC)分析方法,来探究目击证人信心与辨认准确性之间的关系。此外,研究人员还对实际案件进行分析,如对 DNA 平反案件的研究,从现实角度深入探讨目击证人记忆的可靠性 。
重新评估长期以来的结论
随着认知科学理论和方法的引入,对目击证人记忆的看法发生了转变。通过新的专家意见调查发现,科学家们在很多问题上的看法保持一致,如 lineup 应采用双盲程序,但在同时 lineup 和顺序 lineup 的诊断准确性,以及目击证人信心与准确性的关系这两个问题上,观点出现了显著变化。
同时 lineup 与顺序 lineup
长期以来,人们认为顺序 lineup 在诊断上优于同时 lineup,理由是顺序 lineup 能降低错误辨认无辜嫌疑人的概率(误报率,false alarm rate),且对正确辨认有罪嫌疑人的概率(命中率,hit rate)影响较小,从而提高诊断率。但运用 ROC 分析这一更为复杂的方法重新审视该问题时,却得出了不同的结论。多项研究表明,从 ROC 分析结果来看,同时 lineup 在诊断上更具优势,能实现更高的命中率和更低的误报率。同时 lineup 之所以更具优势,可能有多方面原因。例如,在实验室测试顺序 lineup 时常用的 “停止规则”(一旦辨认出一张脸,程序就停止)会降低 ROC;此外,根据诊断特征检测理论,同时 lineup 能让证人立即发现 lineup 中面孔的共享特征,这些共享特征与嫌疑人是否有罪无关,排除这些特征有助于提高判断的准确性;而顺序呈现面孔时,证人不太容易察觉这些共享特征,可能会给这些特征赋予权重,从而降低了 ROC。
信心与准确性
信号检测理论预测信心与准确性之间存在很强的关联,但在以往研究中,当涉及 lineup 的辨认任务并采用校准方法分析数据时,高信心辨认的准确性却很低。后来发现,这是因为校准方法在计算特定信心水平下的准确性时,不恰当地将填充项辨认(filler IDs)也当作错误计算在内。而采用信心 - 准确性特征(CAC)分析方法,专门测量证人对嫌疑人辨认的准确性时,发现证人对嫌疑人辨认的信心与准确性高度相关,高信心的嫌疑人辨认往往具有较高的准确性。不过,也存在一些调节因素,如证人吸食大麻后,即使采用理想的辨认程序,高信心嫌疑人辨认的准确性也会降低。
现实世界中的目击证人辨认
在警方对实际目击证人的现场研究中,发现高信心辨认的准确性非常高,误认无辜者的情况相对较少。对 DNA 平反案件的分析也发现,在很多案件中,证人在首次记忆测试中的表现与审判时不同,在首次测试中几乎没有出现过像审判时那样立即且高信心地误认无辜者的情况。这表明,在记忆未受污染的首次测试中,目击证人的记忆更为可靠,即使采用非理想的辨认程序,他们也可能不会像之前认为的那样频繁出现立即高信心的误认,甚至可能提供证明嫌疑人无罪的证据。
研究人员通过一系列研究,得出了重要结论:目击证人记忆在首次未受污染的测试中比之前认为的要可靠得多。这一结论对司法实践有着深远影响,它提醒司法人员应更加重视目击证人首次测试的结果,避免因忽视这一重要证据而导致错判。同时,研究也指出,首次对证人记忆的测试,无论是否理想,都会改变证人的记忆,这一点在司法实践中往往被忽视。法庭上一些关于记忆的朴素理论与认知科学中已确立的记忆机制存在冲突,法庭更倾向于采信证人在法庭上的宣誓证词,而忽视早期警方记录的证人首次辨认情况,这可能会导致错误判断。未来,仍有许多问题值得进一步研究,如如何优化 lineup 程序,使高信心的拒绝辨认能提供更有力的无罪证据;如何利用认知科学提高现场指认(showup)程序中证明有罪的证据效力;基于模型对现实世界警方 lineup 中嫌疑人有罪先验概率的估计准确性如何,不同司法管辖区的估计概率是多少;是否存在比 ROC 分析更好的方法来比较不同 lineup 程序的诊断准确性;大脑内侧颞叶(MTL)与面部处理区域如何相互作用来编码和巩固对见过一次的面孔的记忆等。这些研究将进一步推动我们对目击证人记忆的理解,为司法实践提供更科学的依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