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芬诺斯堪的亚半驯化欧亚苔原驯鹿（Rangifer tarandus tarandus）的人畜共患感染 —— 一项综述

这篇综述聚焦芬诺斯堪的亚地区半驯化欧亚苔原驯鹿的人畜共患病。探讨了驯鹿养殖面临的挑战，分析了多种可能从驯鹿传播给人类的寄生虫、细菌、病毒和朊病毒（PrPSc）等病原体，强调需关注其潜在风险及建立监测措施的重要性。

　　

驯鹿养殖现状及研究背景

驯鹿（Rangifer tarandus）是鹿科反刍动物，在欧亚大陆被称为驯鹿，在北美被称为北美驯鹿，包含多个亚种，其中欧亚苔原驯鹿是芬诺斯堪的亚地区（挪威、瑞典和芬兰）驯鹿养殖的基础，约有 64 万头。驯鹿养殖是当地约 10 万人的重要生计和文化组成部分，不同地区的养殖方式和权利有所差异 。

然而，驯鹿养殖正面临诸多挑战。一方面，其他土地利用方式（如建设发电厂、风车、道路等）导致牧场丧失和碎片化；另一方面，气候变化影响了牧场资源的季节性，可能造成冬季牧场被冰雪覆盖等不可预测的环境条件。此外，捕食者的保护也给驯鹿养殖带来压力。为应对这些挑战，补充喂养的方式逐渐被采用，但这也可能对驯鹿的健康和疾病传播产生影响。

驯鹿肉在当地饮食中占有一定地位，不同国家的人均消费量有所不同，且在养殖社区的饮食中占比更大。同时，一些传统的驯鹿肉制备方式（如干燥、烟熏、腌制或生食）可能影响病原体的传播 。基于此，本文旨在综述从驯鹿直接传播的人畜共患病原体相关知识，从 One Health 视角探讨其重要性。

驯鹿健康与人畜共患感染

1. 屠宰与检验流程：多数驯鹿在经批准的集中屠宰场处理，运输过程需遵循严格的国家和欧盟规定。在屠宰前，驯鹿要接受兽医的宰前检查（ante mortem inspection，AMI），屠宰后，带内脏的 carcass 需接受宰后检查（post mortem inspection，PMI），检查主要目的是保护人类健康、动物健康和动物福利。
2. 常见屠宰问题：在挪威芬马克郡的屠宰场，消瘦是最常见的屠宰拒绝原因，创伤和寄生虫是肉检中最常见的发现；在瑞典，PMI 发现通常按大类报告，非人畜共患寄生虫是最常见的发现；在芬兰，运输对驯鹿福利的影响较大，常见的福利受损指标包括瘀伤、骨折等 。
3. 人畜共患病原体：人畜共患病是指能自然从脊椎动物传播给人类的传染病。驯鹿虽不是危险人畜共患病原体的主要宿主或储存库，但在其粪便样本中检测到了潜在的食源性病原体，如单核细胞增生李斯特菌（Listeria monocytogenes）、耶尔森菌属（Yersinia spp.）和产志贺毒素大肠杆菌（Shiga toxin producing Escherichia coli，STEC）等，这表明良好的屠宰卫生对于防止这些病原体进入食物链至关重要。

各类人畜共患病

1. 寄生虫性人畜共患病
   • 弓形虫病（Toxoplasma gondii）：弓形虫是一种可感染多种温血动物的原生动物寄生虫。在芬诺斯堪的亚地区，半驯化和野生驯鹿的弓形虫血清阳性率约为 1 - 2%，部分驯化程度较高的鹿群中血清阳性率超过 20%。虽然没有证据表明人们因食用驯鹿或北美驯鹿肉而感染弓形虫病，但在一些地区，人类的弓形虫感染率与驯鹿或北美驯鹿的感染情况存在一定关联 。
   • 贾第虫病（Giardia duodenalis）：贾第虫是一种常见于哺乳动物的鞭毛虫原生动物寄生虫。在挪威，野生驯鹿的贾第虫感染率为 7%，半驯化驯鹿的感染率在不同地区有所差异 。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贾第虫在驯鹿中有致病性，也没有从驯鹿传播给人类的证据。
   • 囊性包虫病（Echinococcus granulosus）：细粒棘球绦虫是一种寄生于狗和野生犬科动物小肠的绦虫，驯鹿是其中间宿主。在挪威芬马克郡，该寄生虫曾在驯鹿中流行，后通过减少狗接触屠宰废弃物和驱虫治疗，其感染率显著降低。在芬兰，该寄生虫在靠近俄罗斯边境的驯鹿中更为常见 。
   • 人类蝇蛆病与驯鹿狂蝇（Hypoderma tarandi）：驯鹿狂蝇广泛分布于芬诺斯堪的亚地区的半驯化驯鹿中，其幼虫可偶尔在人类毛发上产卵，引发人类蝇蛆病，主要症状为视觉障碍等 。
2. 细菌性人畜共患病
   • 大肠杆菌（Escherichia coli）：大肠杆菌是一种常见的革兰氏阴性兼性厌氧菌，多数菌株为无害共生菌，但致病菌株可产生志贺毒素或 vero 细胞毒素。在芬诺斯堪的亚地区，驯鹿中产生毒素的大肠杆菌较为罕见，但随着补充喂养的加强和运输压力的增加，未来可能会增加其致病性菌株的传播 。
   • 布鲁氏菌病（Brucella suis biovar 4）：由猪布鲁氏菌生物变种 4 引起的驯鹿布鲁氏菌病在西伯利亚、加拿大和阿拉斯加的驯鹿亚种中流行，目前在芬诺斯堪的亚地区尚未检测到。人类若食用未彻底煮熟的感染驯鹿肉可能会感染 。
   • 炭疽（Bacillus anthracis）：炭疽是由炭疽杆菌引起的严重传染病，在芬诺斯堪的亚地区，家畜中的炭疽疫情现已罕见，但在西伯利亚泰加林区，驯鹿曾发生过大规模炭疽疫情 。
   • 坏死杆菌病（Fusobacterium necrophorum）：坏死杆菌病是由坏死杆菌引起的疾病，在驯鹿中有两种临床形式。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该病原体从驯鹿传播给人类 。
   • 结核病（Mycobacterium bovis）：结核病是由结核分枝杆菌复合群感染引起的传染病，驯鹿感染牛分枝杆菌极为罕见，不是人类感染牛分枝杆菌的重要来源 。
   • 沙门氏菌病（Salmonella enterica）：沙门氏菌是一种革兰氏阴性菌，可通过粪便污染环境传播。在芬诺斯堪的亚地区，屠宰驯鹿的粪便中沙门氏菌的检出率极低，但随着驯鹿冬季集中喂养，其传播风险可能增加 。
3. 病毒性人畜共患病
   • 驯鹿传染性脓疱病（Parapoxvirus）：副痘病毒可引起驯鹿皮肤和黏膜的增殖性病变，在芬兰、瑞典和挪威均有报道。该病毒可通过接触传播给人类，引起疼痛的皮肤病变 。
   • 狂犬病（rabies virus）：驯鹿和北美驯鹿不是狂犬病的储存宿主，但可能在狂犬病流行时被感染。在 2011 年，斯瓦尔巴群岛的驯鹿曾发生狂犬病疫情 。
   • 慢性消耗性疾病（prions）：慢性消耗性疾病（Chronic wasting disease，CWD）是一种影响鹿科动物的传染性海绵状脑病，由朊病毒引起。2016 年，挪威首次在野生驯鹿中诊断出 CWD，其对驯鹿养殖行业可能产生严重影响 。
4. 其他潜在人畜共患病
   • 多杀性巴氏杆菌（Pasteurella multocida）：多杀性巴氏杆菌被认为是驯鹿群中的机会性病原体，可能导致出血性败血症和支气管肺炎，但目前没有与驯鹿疾病爆发相关的人类感染报告 。
   • 衣原体（Chlamydia pecorum）：衣原体是一种革兰氏阴性专性细胞内细菌，在瑞典驯鹿群的传染性角膜结膜炎疫情中被发现。目前对其人畜共患潜力了解较少，但已有人类感染的病例报告 。
   • 戊型肝炎病毒（Hepatitis E virus，HEV）：戊型肝炎病毒在芬诺斯堪的亚地区的驯鹿和野生动物群体中传播，虽然目前没有从驯鹿传播给人类的报告，但对免疫功能低下的人群可能构成威胁 。

讨论与结论

在芬诺斯堪的亚地区，虽然与驯鹿密切接触或食用驯鹿肉及产品目前带来的人畜共患病威胁有限，但随着环境、动物和人类之间的平衡不断变化，需要加强监测措施，以收集驯鹿群的健康和疾病参数 。驯鹿是北极和亚北极环境中的关键物种，对当地文化和生计具有重要意义，因此这些监测努力对于依靠土地生活的人们至关重要。同时，传统的驯鹿肉制备方式虽可能增加病原体传播风险，但许多病原体非常罕见，不应因此放弃传统和文化习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