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约束还是性别偏见？中国农村农业生产力性别差异的根源与机制解析

针对发展中国家农业女性化背景下持续存在的生产力性别差距（7-23%），浙江大学团队通过整合女性主义经济学与可持续生计框架(SLF)，采用联立方程模型分析12,795户农村家庭数据，揭示62-82%差距源于资源获取不平等，证实性别偏见规范通过降低女性禀赋回报率加剧差异，为优化性别敏感型农业干预政策提供实证依据。

　　

随着全球农业女性化趋势加剧，发展中国家农村地区出现一个令人困惑的现象：尽管女性承担了43%的农业劳动（FAO数据），但其生产力普遍低于男性4-40%。这种差距在快速城市化的中国农村尤为显著，表现为女性经营者仅占13%（De Brauw et al., 2008），且存在系统性产出差异。既往研究多聚焦非洲小农体系（Kilic et al., 2015; Ali et al., 2016），对亚洲特别是中国背景下资本约束与社会规范如何交互作用缺乏机制性解析。

浙江大学研究人员在《Global Food Security》发表的研究，创新性地将女性主义经济学整合进可持续生计框架(Sustainable Livelihood Framework, SLF)，构建包含自然资本、人力资本、社会规范等多维度的分析模型。研究团队运用中国农村家庭追踪调查(CRHPS)2015-2019年12,795户数据，通过固定效应面板回归与结构方程模型(SEM)，首次量化了资源禀赋差异与性别规范的相对贡献，并模拟不同干预政策的边际效应。

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 基于省级/村级指标构建性别规范保守度指数；2) 联立方程系统解析土地管理-作物选择-投入使用的内生中介路径；3) 半参数分解法可视化代际结构性不平等；4) 反事实政策模拟比较市场连接与直接补贴的干预效果。

主要研究发现

1. 资本禀赋的决定性作用
   数据显示女性户主家庭承包地面积少10.7%，机械采用率低19%。路径分析表明62-82%生产力差距源于自然资本(土地)、人力资本(教育)与物理资本(机械)获取不平等，其中市场渠道可及性差异贡献率达34%。

2. 性别规范的放大效应
   保守性别规范使女性禀赋回报率降低23%，尤其影响1950-1970年出生队列。家庭内部"养老照料惩罚"使女性市场参与时间减少41%，形成非经济约束。

3. 代际差异的U型曲线
   最早出生组(1940前)性别差距达23%，1990后组降至7%，但中间组(1960-1980)因市场化转型期规范冲突出现反弹，揭示制度变迁的阶段性特征。

4. 政策干预的异质性
   模拟显示：农机补贴仅缩小差距2.8%，而价值链市场连接干预效果达11.3%，证实"赋能型"政策优于"输血型"措施。

结论与启示
研究突破传统生产函数分解的局限，揭示性别生产力差距是资本约束与规范偏见协同作用的结果。特别发现人力资本差距（教育年限差异1.7年）通过影响机械操作能力（β=0.34^***）和市场信息获取（OR=2.1）产生乘数效应。建议将性别敏感指标纳入农业补贴绩效考核，优先建设女性主导的产销联盟。该研究为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 5. a)的监测提供新方法论，对乡村振兴战略下的性别主流化具有政策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