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赏性行动与惩罚回避性不作为：面孔知觉中的行动-效价不对称性及其对社会印象的影响

推荐：本研究通过4项预注册实验(N=240)，采用强化学习Go/No-Go任务，系统探讨了行动/不作为及其奖赏/惩罚后果如何影响社会印象。研究发现行动-效价学习不对称性可推广至社会刺激(内/外群体面孔)，且会影响后续评价：当行动获得奖赏时面孔评价最积极，不作为避免惩罚时评价最消极。该研究揭示了不作为在社会情境中的独特作用，为理解社会互动中的奖惩机制提供了新视角。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不断面临是否与他人互动的选择——是向陌生人问好还是保持沉默？是回复同事消息还是选择忽略？这些看似微小的决定背后，隐藏着深刻的心理机制。尽管社会互动无处不在，但关于行动与不作为如何影响人际印象的研究却存在明显空白。传统研究多聚焦于互动行为本身的影响，却忽视了"不互动"这一普遍现象可能带来的独特心理后果。更关键的是，这些行动与不作为往往伴随着不同的结果——可能获得奖赏，也可能避免惩罚——这些后果又如何塑造我们对他人面孔的印象？

为解答这些问题，Radboud大学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系列创新性实验，相关成果发表在《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研究人员通过精心设计的强化学习(Reinforcement Learning, RL)范式，首次系统考察了奖赏性行动与惩罚回避性不作为在面孔知觉中的不对称效应。研究发现不仅证实了行动-效价(Valence)学习不对称性存在于社会刺激处理中，更揭示了这种学习偏差会持续影响后续的面孔评价——当行动带来奖赏时形成最积极印象，而不作为避免惩罚时产生最消极评价。这一发现为理解社会互动中的奖惩机制提供了全新视角，特别是不作为在社会情境中的独特作用。

研究采用了四个预注册实验，核心方法包括：1)改良版强化学习Go/No-Go任务（使用面孔替代传统分形图），要求参与者学习通过行动/不作为获得奖赏或避免惩罚；2)价值决策任务(Value-Based Decision Task, VBD)测量面孔偏好；3)明确评价任务量化面孔好感度。实验1验证范式可靠性后，实验2-4分别使用荷兰本土(内群体)和摩洛哥裔(外群体)男性面孔作为刺激材料，样本均来自大学在校生。

研究结果部分呈现了丰富发现：

1. 行动-效价学习不对称性：在所有实验中均观察到显著交互作用(p<.001)。具体表现为：获得奖赏条件下的行动学习(Go-To-Win)显著优于避免惩罚条件下的行动学习(Go-To-Avoid-Losing)(OR=0.24-0.36)；而避免惩罚条件下的不作为学习(No-Go-To-Avoid-Losing)显著优于获得奖赏条件下的不作为学习(No-Go-To-Win)(OR=1.62-3.06)。这种模式在分形图和内/外群体面孔中均稳定存在。

2. 价值决策偏好：关键发现体现在"Go-To-Win vs No-Go-To-Avoid-Losing"选择对上，该组合的偏好差异显著大于其他组合(p<.001)。例如实验3中，选择行动获得奖赏面孔的概率达83%，显著高于其他组合的67%、63%和44%。

3. 明确评价任务：最引人注目的发现是No-Go-To-Avoid-Losing面孔获得最低评价(实验2-4平均评分75.48-78.54)，甚至低于接收相同惩罚频率的Go-To-Avoid-Losing面孔(p<.001)。这种"双重负面"效应——不作为叠加惩罚回避——产生了超越单纯惩罚信号的印象贬值。

4. 群体差异探索：尽管预期内/外群体可能存在差异，但三因素(行动×效价×群体)交互作用不显著(p=.50)，表明学习不对称性在不同群体面孔间表现相似。唯一群体主效应是摩洛哥裔面孔总体评价略高(p=.028)。

研究结论部分强调，这项工作首次揭示了行动/不作为与后果的叠加效应如何塑造社会印象。特别重要的是，即使控制惩罚频率，不作为避免惩罚(No-Go-To-Avoid-Losing)仍导致最消极评价，说明存在超越单纯奖惩信号的心理机制。研究者用"硬连接的巴甫洛夫偏差"(Pavlovian bias)解释这一现象——进化形成的本能使人更易学会对惩罚刺激保持不作为，而这种学习偏差会过度泛化到相关面孔评价中。

在理论层面，该研究架起了学习心理学与社会认知的桥梁，证明强化学习中的行动-效价不对称性可推广至复杂社会刺激处理。实践意义上，结果为改善群际关系提供了新思路：最有效的印象塑造策略是"行动+奖赏"组合，而"不作为+惩罚回避"组合则可能产生难以消除的负面印象。这解释了为何负面群际接触特别有害——当主动接触(行动)反而招致惩罚时，形成的负面印象可能比被动回避更深刻。

研究也存在若干局限：使用学生样本和实验室任务可能限制生态效度；个体化设计可能弱化群际效应；长期效果和泛化性仍需验证。未来研究可探索真实社交情境中的类似效应，以及这些学习偏差如何影响群体层面的态度形成。总体而言，这项工作为理解社会互动中的微妙心理机制开辟了新途径，特别强调了不作为在社会认知中的独特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