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支持撤出对冲突后社会激进集体行动的影响：基于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的愤怒与集体受害感研究

本研究探讨了国际政治(NATO)和经济(EU)支持撤出如何通过激发愤怒情绪，导致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对历史敌对群体(塞尔维亚人)支持激进集体行动。通过三项实验(两项横断面、一项纵向)，研究发现支持撤除会显著提升愤怒水平、激进行动意愿及集体受害感，且政治与经济支持的双重缺失会产生叠加效应。该研究为冲突后社会的稳定机制提供了重要启示，发表于《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在冲突后社会，国际组织的政治与经济支持常被视为维持和平的关键支柱。然而，当这些支持突然撤出时，长期依赖外部保护的弱势群体会如何反应？这一问题在科索沃尤为突出——该地区阿尔巴尼亚人在1998-1999年战争中遭受塞尔维亚的种族清洗，至今仍依赖北约(NATO)的军事存在和欧盟(EU)的经济整合。现有研究多聚焦"无路可退"心态与激进集体行动的关系，但鲜少探讨第三方支持撤出如何通过情绪机制重塑群体间动态。

荷兰某研究机构的研究人员Islam Borinca和Russell Spears为此开展系列实验，发表于《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他们通过两项横断面实验(N=832)和一项两波次纵向实验(N=416→400)，模拟北约撤军和欧盟延缓入盟的情境，测量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对塞尔维亚人的愤怒、支持激进行动(如焚烧旗帜、网络攻击)的意愿，以及集体受害感(collective victimhood)。研究采用2×2组间设计，操纵政治支持(NATO保留/撤军)和经济支持(EU加速/延缓整合)，并通过PROCESS进行有调节的中介分析。

关键方法

1. 实验设计：基于真实新闻改编的北约/EU支持撤出情境模拟
2. 情绪测量：单项目愤怒(anger)和轻蔑(contempt)量表
3. 行为指标：激进/温和集体行动支持度(如无人机展示旗帜vs.请愿)
4. 纵向追踪：两波次间隔两周的重复测量

研究结果

1. 国际支持撤出的主效应
政治(NATO)或经济(EU)支持单独撤出时，被试对塞尔维亚人的愤怒评分显著升高(η²
_p
=0.01-0.09)，支持激进行动的比例增加1.5倍。例如在实验1中，EU不支持组的激进行动支持分(M=4.80)显著高于支持组(M=2.93)。

2. 双重撤出的叠加效应
当北约和欧盟同时撤出支持时，愤怒情绪和激进行动支持呈现"1+1>2"效应。实验3显示，双重撤出组的集体受害感评分(T1: M=6.12)远超单一撤出组(北约撤出M=4.94；EU撤出M=4.85)。

3. 愤怒的中介作用
中介模型显示，经济支持撤出通过增强愤怒，进而提升激进行动支持(β=0.68，95%CI[0.47,0.92])，而轻蔑情绪无显著中介效应。这种模式在纵向数据中仍稳定存在。

4. 群体预期的传染性
被试不仅自身支持激进行动，更预期其他ingroup成员会采取更激烈手段。实验2中，双重撤出组的预期ingroup激进行动分(M=5.08)比支持组(M=3.00)高69%。

结论与意义
该研究首次揭示国际支持撤出会通过"安全网缺失"机制， reactivate(重新激活)冲突后社会对历史敌手的愤怒。不同于传统二元对抗，第三方支持的波动成为影响群体关系的新变量。实践层面，结果警示北约和欧盟在巴尔干的持续存在对防止冲突复发至关重要。理论上，拓展了社会认同理论(Social Identity Theory)中"认知替代方案"的范畴——当群体认为现状可被外部力量改变时，即便历史敌手未采取新行动，支持撤出本身就能触发激进响应。

研究局限在于未探讨支持增强的积极效应，且激进行动指标未包含物理暴力。未来可研究政府信任度在其中的调节作用，或比较不同冲突地区(如巴以)的响应差异。这些发现为理解"冻结冲突"(frozen conflict)地区的稳定机制提供了情绪动力学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