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制度化地区的符号表征与居民区域认同的互动关系研究——以捷克摩拉维亚为例

本研究以捷克摩拉维亚为案例，探讨去制度化地区的符号表征（如区域旗帜）与居民区域认同的相互作用。通过定量分析人口普查数据与旗帜使用数据，发现区域认同强度促进符号使用，但符号对认同的强化作用具有模糊性。成果发表于《Journal of Rural Studies》，为理解区域空间性与时间性提供了新视角。

　　

在当今世界，区域（region）的形态与功能呈现出复杂多样性。从历史悠久的传统地区到新近设立的行政单元，这些区域的空间边界常常相互重叠，形成了学者Frisvoll和Rye所称的"区域混乱（regional mess）"。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一些曾经具有正式行政地位的区域在经历去制度化（deinstitutionalisation）后，依然在居民意识中保持着生命力。这种现象引发了学术界的浓厚兴趣：为什么这些"消失"的区域仍在影响人们的行为？它们的符号象征又如何在当代社会中发挥作用？

为了解答这些问题，来自捷克的研究团队以摩拉维亚（Moravia）为研究对象，开展了一项富有创意的探索。摩拉维亚作为捷克历史上的重要地区，虽然在行政上已被取消，但其文化认同依然强烈。研究人员敏锐地捕捉到区域旗帜（regional flag）这一独特视角——这些飘扬在乡村上空的旗帜不仅是装饰品，更是区域认同的物化表现。正如社会心理学家Billig所言，即便是旗帜这样的日常符号，也在维系集体意识中扮演着关键角色。

这项发表在《Journal of Rural Studies》上的研究采用了创新的定量分析方法。研究人员整合了捷克统计局（CZSO）2011年和2021年的人口普查数据，特别关注居民对摩拉维亚的认同程度。同时，他们通过实地调查收集了各市镇展示摩拉维亚旗帜的频率数据。这种将传统人口统计与符号实践相结合的创新方法，为研究提供了坚实的数据基础。

区域认同与旗帜使用的时空关联
研究发现，在2011年，摩拉维亚认同度高的市镇确实更频繁地展示区域旗帜。这一发现印证了研究假设：强烈的区域认同会促进符号实践。然而，当追踪这些市镇十年间的变化时，结果却出人意料——长期展示旗帜并未显著提升居民的区域认同度。这种不对称关系揭示了符号实践的复杂性：虽然认同可以驱动符号使用，但符号对认同的反向塑造作用却较为有限。

符号实践的边界效应
进一步分析显示，旗帜展示的效应存在明显的地理差异。在摩拉维亚核心区域，旗帜使用与认同度呈现正相关；而在边缘地带，这种关联则显著减弱。这种空间异质性提示我们，符号实践的效果受到区域历史深度和空间位置的共同调节。

讨论与启示
这项研究为理解去制度化区域的持久性提供了新视角。通过引入物质-符号（material-semiotic）分析框架，研究人员指出，区域的存续依赖于各类"行动者"（actants）的复杂互动。旗帜作为其中的关键符号元素，虽然不能单独决定认同变迁，但与其他物质文化要素共同构成了区域再生产的网络。

研究结果对区域治理具有重要启示：首先，它证实了非正式区域在当代社会中的持续影响力；其次，它提醒政策制定者，简单的符号干预（如推广区域标志）可能难以快速改变深层的认同结构；最后，它强调了历史连续性在区域发展中的基础作用。这些发现不仅适用于捷克语境，也为其他面临区域重构的国家提供了有益参考。

从更广阔的学术脉络看，这项研究架起了区域研究与符号人类学之间的桥梁。它既延续了Paasi等学者关于区域动态性的理论传统，又通过旗帜这一具体符号，将抽象的认同概念操作化为可测量的实践行为。这种理论创新与方法创新相结合的研究路径，为后续探索区域时空性树立了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