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烟滥用背景下依托咪酯及其类似物诱发获得性11β-羟化酶缺陷症：一项新兴内分泌疾病的临床与代谢特征研究

本研究针对依托咪酯(etomidate)及其类似物丙泊酯(propoxate/isopropoxate)滥用导致的肾上腺功能障碍问题，通过回顾性横断面分析20例滥用者尿液类固醇代谢谱，首次证实该类物质通过抑制11β-羟化酶(11β-hydroxylase)干扰类固醇合成通路，导致低钾血症、高雄激素血症等内分泌紊乱。香港医院管理局毒理参考实验室采用GC-MS和LC-MS/MS技术，发现滥用者尿液中四氢-11-脱氧皮质醇等代谢物显著升高，为临床识别这类新型精神活性物质(NPS)的代谢毒性提供了重要依据。

　　

近年来，一种隐蔽在电子烟外壳下的新型药物滥用现象正在亚洲地区悄然蔓延。依托咪酯——这种原本用于全身麻醉的短效非巴比妥类药物，连同其"近亲"丙泊酯和异丙泊酯，正通过看似无害的电子烟设备被青少年和年轻成年人大量滥用。这些化合物能快速产生欣快感和抗焦虑效果，加之尚未被多数国家列为管制药物，使其在娱乐性用药群体中迅速流行。更令人担忧的是，临床开始陆续报告使用者出现月经紊乱、多毛症、低钾血症等异常症状，暗示这些物质可能对内分泌系统产生深远影响。

为揭示这一新兴公共卫生问题的生物学机制，香港医院管理局毒理参考实验室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开创性研究。通过对20例依托咪酯及丙泊酯/异丙泊酯滥用者的尿液类固醇代谢谱分析，研究人员首次系统阐述了这类物质对肾上腺皮质激素合成通路的具体干扰机制。该研究成果发表于《Steroids》杂志，由Yee-Ting Cheung领衔的多学科团队完成。

研究采用气相色谱-质谱联用技术(GC-MS)分析尿液类固醇代谢物，结合液相色谱-串联质谱(LC-MS/MS)确认药物暴露。样本来源于2023年12月至2024年7月期间香港公主玛格丽特医院收治的20例患者(男女各10例)，对照组为377例正常成人尿液代谢谱。研究团队还从电子病历中提取了相关临床和生化数据用于综合分析。

患者人口统计学和临床表现
研究纳入的20例患者年龄18-54岁(中位37岁)，其中8例因精神症状就诊。最常见的临床表现包括低钾血症(多数病例)、情绪障碍和意识改变。值得注意的是，女性患者普遍出现高雄激素相关症状，如多毛症和月经紊乱。

类固醇代谢异常模式
GC-MS分析揭示出特征性的代谢紊乱：四氢-11-脱氧皮质醇(THS)、四氢脱氧皮质酮(THDOC)和多种肾上腺雄激素代谢物显著升高。这种独特的"代谢指纹"明确指向11β-羟化酶活性受抑——该酶是皮质醇和醛固酮合成通路中的关键酶，负责将11-脱氧皮质醇转化为皮质醇，以及将11-脱氧皮质酮转化为皮质酮。

讨论与机制阐释
研究证实，依托咪酯及其类似物在远低于麻醉剂量的滥用浓度下，仍能有效抑制11β-羟化酶活性。这种抑制作用导致皮质醇合成受阻，同时造成11-脱氧皮质酮堆积——后者具有显著的盐皮质激素活性，可解释临床观察到的低钾血症。另一方面，酶抑制导致的代谢前体分流，促使肾上腺雄激素合成增加，这尤其影响女性使用者，表现为高雄激素血症的临床特征。

结论与展望
该研究首次系统描述了依托咪酯类物质滥用导致的获得性11β-羟化酶缺陷综合征。研究结果具有多重意义：(1)为临床诊断这类新型药物滥用提供了可靠的代谢标志物；(2)阐明了低钾血症和高雄激素症状的病理生理基础；(3)提示需要加强对这类非管制物质的监管。随着电子烟载药方式的普及，医学界需警惕这种获得性内分泌紊乱的潜在流行趋势。未来研究应关注长期滥用者的肾上腺功能恢复情况，以及针对性干预措施的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