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向性与因果性的非特权关系：语言中施事性的普遍化效应研究

研究人员针对传统理论将施事性(agency)与因果判断(causal cognition)绑定解释的局限，通过四项实验证明施事性效应实为语言认知的普遍现象。研究发现：1）该效应同时存在于因果句与非因果句；2）仅当主语为生命体时显现；3）不受结果效价(valence)影响；4）由身体控制力(agentive control)而非意图(intention)驱动。该成果发表于《Cognition》，为语言认知理论提供了新范式。

　　

在认知科学与语言哲学的交叉领域，长期存在一个经典争论：当人们说"汤姆导致火车延误"时，究竟是基于纯粹的因果推理，还是受到汤姆是否"有意为之"的影响？传统理论认为这是人类因果认知(causal cognition)的特有机制，但最新研究开始质疑这种"特权关系"的假设。

耶鲁大学(Yale University)的Sehrang Joo团队通过系列实验揭示了一个颠覆性发现：施事性(agency)对语言理解的影响远比想象中广泛。研究人员设计四项精巧实验：首先验证施事性效应在非因果句(如"汤姆越线")中同样存在(研究1)；继而锁定效应仅发生于生命体主语(研究2)，排除负面结果效价的干扰(研究3)，最终发现身体控制力比主观意图更具决定性(研究4)。这些发现促使研究者提出新的形式语言学理论，将现象归因于更基础的"施事角色"(agent role)认知机制。

关键技术包括：1）采用最小对立句(minimal pair)设计，控制除施事性外的所有变量；2）通过美国本土被试群体进行语句可接受度评估；3）运用方差分析(ANOVA)检验交互效应；4）构建语言学形式化模型解释数据模式。

【研究结果】

• 施事性的普遍效应(Study 1)：比较"汤姆导致延误"(因果句)与"汤姆越线"(非因果句)，发现无论动词类型，当汤姆因中风失去意识(低施事性)时，被试对两类句子的认可度均显著下降(p<0.01)。

• 生命体特异性(Study 2)：对比"水导致桥塌"与"人导致桥塌"，仅后者受施事性水平调节，证实效应与主语动画性(animacy)相关。

• 效价无关性(Study 3)：在中性场景(如触发灯光)与负面场景(如导致延误)中，施事性效应强度无统计学差异(η2=0.02)。

• 控制力核心作用(Study 4)：当汤姆故意但被动(如被推)行动时，语句接受度低于非故意但主动行动(如梦游)，证明身体控制力(而非意图)是关键驱动因素。

【理论突破】

该研究突破了三大理论桎梏：1）将施事性效应从因果认知领域解放，证明其本质是语言理解的一般性原则；2）提出"施事角色"作为独立于句法结构的认知范畴；3）揭示身体运动控制(motor control)在语言加工中的基础作用。这些发现为事件表征(event representation)理论提供了新证据，提示人类认知可能通过"施事-受事"(agent-patient)框架构建基础语义网络。正如作者Joshua Knobe指出："当我们说某人'做了某事'时，本质上是在进行一种认知标记——标记谁在事件中拥有控制权。"这项发表于《Cognition》的研究，为人工智能自然语言处理中的意图识别提供了新的认知维度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