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欧与后苏联地区城市汽车民粹主义运动：对爱沙尼亚、波兰和乌克兰交通政策反弹的批判性研究

这篇综述深入剖析了中东欧(CEE)及前苏联(FSU)地区新兴的"汽车民粹主义"现象。研究通过塔林、华沙、利沃夫和基辅的案例，揭示了一种以"捍卫司机权利"为名、实则抵制可持续交通政策的城市反弹运动。文章创新性地提出"温和民粹主义"与"极端民粹主义"的二元叙事类型，并指出该现象与郊区化扩张、住房政策失效及右翼政治崛起密切相关。研究填补了城市政策研究中关于右翼民粹主义影响的空白，为理解15分钟城市(15MC)等理念遭遇的抵制提供了新视角。

　　

城市汽车民粹主义的崛起与叙事分化

Abstract

中东欧(CEE)和前苏联(FSU)地区正在经历独特的城市政策转型。随着气候变化压力加剧，交通减排成为关键议题，但欧盟数据显示1990-2019年间该领域排放量逆势增长33.5%。与此同时，一种新型社会运动——"汽车民粹主义"正在兴起，其表面捍卫司机权益，实质抵制任何限制私家车的政策。这种现象构成了全球民粹主义转向的 urban backlash（城市反弹）典型案例。

Introduction

研究选取塔林、华沙、利沃夫和基辅四个城市进行对比分析，发现汽车民粹主义者采用与 municipalist（市政主义者）相似的战术，却持完全对立的立场。通过深度访谈和 mental maps（心理地图）分析，研究识别出两种核心叙事模式：一种将可持续交通政策污名化为"文化马克思主义"的渗透，另一种则采用相对温和的技术性质疑。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运动在住房政策失效的背景下获得特殊发展动力——中东欧城市普遍面临保障房短缺（如塔林仅有3728套市政住房），迫使中产阶层向郊区迁移，形成典型的 secessionist automobility（分离主义汽车文化）。

Urban populism as a contestation of progressive urbanism

城市右翼民粹主义正在颠覆"城市是自由民主堡垒"的传统认知。典型案例包括：

1. 挪威卑尔根2019年地方选举中反可持续交通势力的胜利

2. 瑞典Knivsta.nu政党将15MC理念污名化为"气候封锁营"

3. 柏林基民盟市长Wegner上任后对自行车政策的倒退

   研究引用Henderson的框架，指出城市交通政策受三重力量博弈：

   • 左翼/进步派（主张严格限制汽车+可负担住房）

   • 新自由派（支持气候目标但纵容网约车）

   • 右翼/保守派（公开支持汽车文化）

Methodology and data sources

研究采用混合方法：

1. 对7位33-49岁男性活动家进行半结构化访谈（含3位现任/前任官员）

2. 心理地图绘制法：要求受访者用绿/黑/红三色标注城市空间认知

   结果发现极端派绘制的心理地图显著简化，仅聚焦交通拥堵点，印证了Gehl提出的"车速决定空间感知精度"理论。而温和派则能呈现更复杂的空间关系分析。

CEE/FSU as the setting for urban populism

案例城市呈现共同特征：

• 地方议会由EPP（欧洲人民党）主导，但极右势力渗入（如华沙ECR派占25席）

• 存在组织化汽车维权团体（华沙Stopkorkom、塔林爱沙尼亚车主协会）

• 住房市场化导致 spatial segregation（空间隔离）：基辅中心区房价达郊区3-5倍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 petro-masculinity（石油男性气质）现象——将汽车文化与反女权、气候怀疑论捆绑的性别化叙事。

Results: urban policy disputes in Estonia, Poland, and Ukraine

叙事分析揭示两大类型：

1. 温和民粹主义

   • 承认气候变化但反对"惩罚性"政策

   • 心理地图显示多模式交通认知

   • 典型言论："15MC理念存在设计缺陷"（TA03）

2. 极端民粹主义

   • 持conspiracy theories（阴谋论）

   • 心理地图仅标注交通瓶颈

   • 典型言论："自行车道是马克思主义渗透"（WA15）

     华沙案例显示，这种分化与居住区位强相关：郊区居民日均通勤达35km（Leroutier数据），自然成为汽车文化的坚定拥护者。

Conclusions

研究提出三个关键发现：

1. 碳绅士化(carbon gentrification)悖论：可持续政策在中心区推行时，反被污名为"精英主义项目"

2. Kremlin disinformation（克里姆林宫虚假信息）的放大效应：俄式宣传将自行车道等设施妖魔化为"西方道德堕落"

3. 政策启示：单纯技术性交通改革可能激化矛盾，需配套住房公平等系统性方案

   未来研究应关注汽车民粹主义与 anti-urbanism（反城市主义）、suburban populism（郊区民粹主义）的联动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