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审视前罗马考古学中的"凯尔特不列颠"：基于皮西亚斯记载的跨海峡文化关联研究

这篇综述通过重新考证古希腊航海家皮西亚斯（Pytheas，约公元前320年）的原始记载，有力驳斥了"凯尔特不列颠"术语争议。文章揭示第二世纪天文学家喜帕恰斯（Hipparchus）引用的皮西亚斯文献明确将不列颠居民称为Keltoi（凯尔特人），这比凯撒（Julius Caesar）的记载早三个世纪。该发现打破了考古学界长期存在的"古代文献从未称不列颠人为凯尔特人"的认知误区（即Celtoscepticism观点），为重新评估英吉利海峡两岸（Channel similarities）的文化语言连续性提供了关键术语学依据。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来自马赛（Massilia）的皮西亚斯具备识别凯尔特语言的独特优势，其记载可靠性远超后世持偏见的地理学家斯特拉博（Strabo）。

　　

重新审视"凯尔特不列颠"的考古学争议

在考古学界持续四十年的术语争议中，"凯尔特不列颠"的概念逐渐被边缘化，主要基于一个核心论点：古典文献从未将前罗马时期的不列颠居民称为凯尔特人。然而，最新研究通过对古希腊文献的深度挖掘，发现了颠覆性证据——公元前四世纪的航海家皮西亚斯在其失传的航行记录中，确实将不列颠居民标记为Keltoi（凯尔特人）。

术语争议的历史脉络

自约翰·里斯（John Rhys）1882年的《凯尔特不列颠》到查尔斯·托马斯（Charles Thomas）1986年的同名著作，"凯尔特"标签曾长期主导学术论述。但1990年代后，考古学家们开始强烈抵制这一术语，部分源于对泛欧"凯尔特"文化同质化主张的反思，也受到当时欧洲一体化政治氛围的影响。西蒙·詹姆斯（Simon James）等学者提出的"后凯尔特主义"观点认为，不列颠的圆形房屋与高卢的矩形建筑差异，比语言联系更具文化区分意义。

皮西亚斯记载的关键突破

研究核心在于重新发现第二世纪天文学家喜帕恰斯引用的皮西亚斯记载。斯特拉博在《地理学》（2.1.18）中批评喜帕恰斯将不列颠某纬度（约54°N）的居民称为Keltoi，而坚持应称Bretannoi（不列颠人）。这种分歧实际反映了凯撒征服高卢后产生的政治地理重构——斯特拉博时代需要明确区分不列颠与大陆凯尔特地区，而皮西亚斯的原始记载则保留了更早期的民族认知。

天文测量的考古学价值

皮西亚斯使用圭表（gnomon）测量太阳高度的方法为定位提供了科学依据。他在马赛（约43°N）起始的航线上，记录到不列颠境内6立方（约54°17'N）的冬日至点太阳高度，对应约克郡至兰开夏郡区域。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测量数据被喜帕恰斯系统记录，形成从9立方（英吉利海峡区域）到4立方（苏格兰北部）的纬度序列。虽然斯特拉博试图用"斯塔迪亚"（stades）距离数据质疑这些测量，但现代研究证实其天文观测数据具有可靠性。

语言学与分子考古的印证

皮西亚斯的马赛背景使其具备识别凯尔特语言的独特优势——该城作为希腊、凯尔特、利古里亚等多语言交汇处，居民普遍掌握凯尔特语。航程中记录的奥克尼群岛（Orcades）名称显示典型的凯尔特语音变（P-脱落），暗示他确实接触过凯尔特语人群。最新aDNA研究也支持公元前1000年起持续的跨海峡移民潮，与皮西亚斯记载形成生物考古学层面的呼应。

跨学科研究的启示

这项研究展示了术语学考证对考古解释的深远影响。长期存在的"圆形房屋vs矩形房屋"文化差异论，可能因过度依赖后凯撒时代的民族分类而被夸大。皮西亚斯的原始记载促使学界重新审视：不列颠与大陆的差异应当理解为同一文化谱系（凯尔特）下的地域变异，而非本质性民族区分。正如凯撒本人记载的高卢德鲁伊特赴不列颠深造的传统，两岸的文化联系远比现代"凯尔特怀疑论"者承认的更为紧密。

这项突破性发现不仅填补了公元前320年至凯撒时代间的文献空白，更从根本上动摇了"不列颠古代凯尔特人从未存在"的理论基础，为英吉利海峡两岸的考古文化比较研究开辟了新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