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评奖离不开 临床医生该"压"论文指标吗

　　

顾泳 
　　本市某三级医院骨科孙医生，到了晋升正高的年限，可科研指标成了块“心病”：院内要求，晋升正高的医生须每年被SCI录用一篇论文，同时获得一项部市级科研课题。孙医生坦言，“平日临床工作来不及做，要在科研上再有所突破，难度的确比较大。没办法，现在也只好继续当高年资的副高了。”给临床医生“压”论文指标，在申城的大医院内并不罕见。那么，身处临床一线的医生，看门诊与写论文孰更重要？医生是否应该“压”论文指标？

　　看病人、写论文孰更重要

　　本市各大医院内，医生职称晋升基本都与论文、科研课题密切挂钩。一般来说，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其晋升参考大学老师晋升模式，主治医师晋升副主任医师，一般需在核心期刊上发表论文；至于副主任医师晋升主任医师，手里起码还要有部市级的科研课题。即便对还没达到晋升年限的医生，根据其资历也因人而异规定了每年的论文指标。而论及关乎医疗服务水平的指标，晋升标准里却鲜有提及。

　　严苛的论文指标“门槛”，分走了不少医生的精力，导致医院出现“新现象”：越是好的医生越要搞科研，临床时间越来越少；守在临床摸爬滚打的大多是年资低的医生，甚至是来沪的进修医生。临床医生面临这样的选择：看病救人、写论文搞课题，孰更重要？

　　采访中，数名医学专家一致表示：看病救人永远是医生的首要天职。数据显示，申城每年门急诊总量数以亿计，而医务人员仅有14万。庞大的服务量与有限的卫生资源，形成鲜明对比：在一些大医院，医生每天看200号病人还应接不暇，如再将精力放在实验室内，很可能进一步加剧当下百姓看病难现象。市卫生系统“银蛇奖”获得者、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肝肿瘤科徐泱医生表示，会看病又能搞科研的“全能医生”，自然最受欢迎。

　　可对医生来说，病人是最主要的“教材”；偏离临床的实验与论文，其成果未必有价值。

　　医院为何更看重论文指标

　　既然医生普遍认为看病人比写论文重要，为何医院的做法却背道而驰？医院更看重论文指标，症结又在哪里？

　　不久前，记者从本市某三级医院获悉：该院修改了临床医生晋升职称标准，其中论文指标一栏比往年高出两成有余。院领导对此解释说，如今医疗机构竞争愈演愈烈，呈现你追我赶之势。要抢夺学术地位、在同行中独占鳌头，科研一头绝不可少。此外，医学科研可以带来课题经费、科研基金，对医院来说也不能忽视。上级单位在筛选医学研究课题单位时，论文就是最重要的指标。各种因素叠加，容易量化的论文指标，就比难以量化的医疗服务水平更“受宠”了。

　　医疗机构看重论文指标，引发“层层下压”效应：医院将指标分派给科室，科室再分派给医生。尽管大多数医院明令，鼓励临床医生多写临床型科研论文，然而这样的论文必须靠多年积累，不可能每年产出多篇。复旦大学附属华东医院神经内科左钢医生表示，临床型论文需要从众多病例中总结而出，很多时候是临床医生有感而发产生的火花，这样的成果不可能一蹴而就。这，显然与时下普遍存在的医生每年至少一篇论文的要求不相符。

　　复旦大学数字医学研究中心主任宋志坚坦言：好的论文成果必定需要十年磨一剑的功力。如今，很多人为了论文而论文，每年出炉成百上千篇论文，从数量来看确实“硕果累累”，但回过头来看，真正能对临床医学起到推动作用的，可谓寥寥。

　　临床与科研不妨“术业专攻”

　　随着医学科学的发展，医学科研所占比重越来越大。上海申康医院发展管理中心相关负责人表示，锻炼医生在核心期刊上发表论文，对其随时掌握前沿科学知识，改进专业思考方式确有帮助。可要想既确保临床上充分满足病人需求，科研领域又勇攀高峰，医院还应把握好写论文的“度”。此外也有专家建议：不妨学习国外临床、科研人员分门别类，临床医生主攻临床技术，科研人员主攻医学科研项目，两者相对独立更有利于实现“术业有专攻”。

　　申康医院管理中心负责人认为，在考量临床医生科研能力之时，医院不应仅盯着论文数量，更应看重论文回馈临床的成果。对临床医生可有的放矢，大学附属医院医生医教研一肩挑，应合理安排好临床与科研的比重；非附属医院医生，改善临床技术，提高服务水平之时，没有必要赶时髦盯着写论文。宋志坚则表示，论文指标的设定也应符合客观实际，切忌医务人员“一刀切”现象。目前，在论文指标相对宽松的中医医疗机构内，类似的尝试已不断深入。曙光医院人事处李女士告诉记者，近两年来，医院特批在临床上有“独门绝技”的科室医生，可在晋升过程中免去论文硬指标；龙华医院还要招进一批专攻科研的技术人才，让更多好医生把守临床、服务患者，同时又在中医科研领域有所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