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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传统物种保护策略在生态系统快速变化的背景下存在局限，生态系统保护又难以兼顾濒危物种。研究人员开展集合水平保护（assemblage-level conservation）研究，发现该方法能弥补物种和生态系统保护的不足，对保护生物多样性意义重大。
在全球生态环境急剧变化的当下，生物多样性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传统的物种保护策略，一直致力于单个物种的拯救，虽有成功案例，比如大熊猫、灰狼等物种数量的回升，但弊端也日益凸显。一方面，在资源分配上存在严重的偏向，魅力十足的脊椎动物往往能获得更多关注与资金，而无脊椎动物和植物则备受冷落；另一方面，这种策略常常是在物种数量大幅减少后才采取行动，难以从根本上解决物种衰退的问题，并且忽视了常见物种数量下降带来的生态影响。
生态系统保护理念于 20 世纪 90 年代兴起，它着眼于维持整个生态系统的功能，如水文循环、土壤肥力和食物网稳定等，为生物多样性保护带来了新的思路。在南非，控制入侵植物的行动不仅保护了水资源、促进了畜牧业发展，还维护了生物多样性；美国的《清洁水法》助力河流生态系统恢复，增加了本土物种多样性。然而，生态系统保护也并非完美无缺，它在关注常见物种和生态系统整体功能时，容易忽视稀有、濒危物种的特殊需求，导致在保护这些关键物种时缺乏针对性。
面对这些困境，来自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Michigan State University）、蝙蝠保护国际（Bat Conservation International）等多个机构的研究人员，开启了关于集合水平保护的探索之旅。他们的研究成果发表在《Nature Reviews Biodiversity》上，为生物多样性保护领域注入了新的活力。
研究人员在此次研究中运用了多种技术方法。首先，借助不断丰富的生物多样性数据，这些数据来源于参与式科学倡议（如 iNaturalist、eBird 等）、区域和国家的结构化调查项目（如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国家生态观测网络 NEON）以及国际数据存储库（如全球生物多样性信息设施 GBIF）。其次，采用先进的生态建模技术，像层次群落模型（hierarchical community models）和综合群落模型（integrated community models），这些模型能够整合多源数据，全面评估物种和群落的动态变化，还能有效处理数据中的不确定性，从而为保护决策提供科学依据。
集合水平保护的定义与实践
集合水平保护聚焦于多个物种，旨在同时增加它们的出现频率、生存持久性或种群数量，通常针对在空间上共存且分类学相关或功能相似的物种群体。在实际操作中，有多种实现途径。
以栖息地管理为例，在鼠尾草生态系统中，移除入侵的针叶树本是为了保护与鼠尾草相关的鸟类，如艾草松鸡和布鲁尔雀，但却会对与针叶树相关的物种造成伤害。通过空间优先化模拟发现，若仅基于布鲁尔雀的利益选择移除针叶树的地点，对其他鼠尾草相关鸟类的益处有限，还会损害针叶树相关鸟类；而综合考虑所有鼠尾草相关鸟类的平均反应来选址，则能实现多物种受益，并减少负面影响。此外，在为帝王蝶种植栖息地时，多样化种植宿主植物和花蜜植物，不仅能满足帝王蝶的需求，还能吸引和支持多种传粉者，比单一种植乳草效果更好。
在区域保护方面，为实现保护地球 30% 区域的目标，利用集合生物多样性指标进行空间优先化，能确定最有利于保护众多物种的区域。以大熊猫保护区为例，关注与大熊猫共存的濒危哺乳动物多样性，有助于进一步加强保护和管理。
面对气候变化，研究人员借助抵抗 - 接受 - 引导（RAD）框架制定气候适应计划。在阿卡迪亚国家公园，管理者运用该框架，结合空间明确的群落模型和实地实验，对树木群落的管理决策进行优先排序，以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维持生态系统功能和恢复力。
多物种评估和恢复计划也是集合水平保护的重要手段。面对生物多样性快速下降的现状，多物种评估能提高评估效率，识别共同的压力因素，为管理行动提供指导。如南佛罗里达州的多物种恢复计划，就针对 68 种联邦濒危物种制定了统一的恢复策略。对于难以监测的稀有物种，借助声学监测和集合水平建模方法，能在数据稀缺的情况下估计其种群数量，助力管理决策。
新兴数据与模型的助力
生物多样性数据的爆发式增长，计算能力的飞速提升，以及分子技术和统计方法的不断进步，为集合水平保护创造了有利条件。新的监测技术，如环境 DNA（eDNA）、自动声学监测和光学传感器等，能够获取更多类群的生物数据，包括以往被忽视的无脊椎动物。
层次群落模型和综合群落模型在整合多样生态数据方面表现卓越。这些模型可以估计物种的出现、数量、生存和繁殖等动态，还能考虑环境协变量的影响。同时，它们能处理不同类型的数据，通过共享物种间的信息，提高对稀有物种参数的估计精度。而且，这些模型能够有效处理检测偏差和传播不确定性，为保护决策提供更可靠的依据。
集合水平保护政策
目前，集合水平保护在保护政策中的应用还较为有限，但已有国家开始尝试。澳大利亚和德国分别制定政策保护本土物种集合和动植物群落。国际自然保护联盟生态系统红色名录（IUCN Red List of Ecosystems）也大量依赖集合水平指标来评估生态系统状况，这显示出集合水平评估在指导政策和管理决策方面的潜力。将集合水平分析纳入环境和自然资源政策，有助于完善现有物种保护政策，提高保护效率，实现多层面生物多样性的有效保护。
研究结论与讨论
集合水平保护为生物多样性保护带来了新的希望，它巧妙地填补了物种水平保护和生态系统水平保护之间的空白。通过关注多个物种的集合，这种方法不仅能更好地保护濒危物种，还能维护生态系统的功能和稳定性。
然而，要充分发挥集合水平保护的潜力，仍面临诸多挑战。在方法学上，虽然新兴数据和模型为其提供了有力支持，但如何进一步优化模型，使其更精准地反映生态系统的复杂性，仍是研究人员需要攻克的难题。在政策层面，需要更多国家和地区认识到集合水平保护的优势，将其纳入政策制定和管理决策中，形成完善的政策体系。
从更广泛的角度来看，实现集合水平保护需要跨学科的深度合作。生物学家、模型构建者和管理者应携手共进，整合各方的专业知识和资源。只有这样，才能制定出更具针对性、更有效的保护策略，应对生物多样性危机这一全球性挑战，为地球上丰富多彩的生命创造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