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污染与静脉溶栓治疗的缺血性卒中风险：来自波兰EP-PARTICLES研究的人群水平分析 中文标题 短期空气污染暴露增加需静脉溶栓的缺血性卒中风险：基于波兰540万人群的高精度时空分析

本研究针对空气污染作为非传统心血管风险因子对缺血性卒中（IS）急性发作的影响机制尚不明确的问题，通过整合高分辨率空气质量模型（GEM-AQ）与十年期临床大数据（n=96,189），首次揭示苯并芘（B(a)P）暴露当日即可显著提升静脉溶栓（IVT）治疗需求13.5%（RR 1.135, p<0.001），且PM2.5、NO2均显示显著关联。研究为污染热点区域卒中防控提供了精准干预依据，成果发表于《Environmental Health》。

　　

当全球每年有超过1200万新发卒中病例，且其中62%为缺血性卒中时，我们不得不正视这个日益严峻的公共卫生挑战。尤其令人担忧的是，卒中发病正呈现年轻化趋势——约58%的缺血性卒中发生在70岁以下人群。尽管年龄标准化死亡率有所下降，但卒中所致的残疾调整生命年（DALYs）负担依然巨大，预计到203年仍将保持在每10万人500 DALYs以上的高水平。卒中不仅摧毁患者的健康，还深刻影响其家庭：照料者抑郁风险显著增加，配偶失业率上升，特别是年轻、低教育水平及患慢性病的家庭更易陷入困境。

在这一背景下，空气污染作为可干预的重要风险因素日益受到关注。细颗粒物（PM_2.5）、二氧化氮（NO₂）、二氧化硫（SO₂）、一氧化碳（CO）和臭氧（O₃）等污染物均被证实与卒中风险上升相关。它们通过引发全身性炎症、氧化应激、内皮功能紊乱和促血栓形成等机制，显著增加卒中发生概率。而波兰特有的“波兰烟雾”则更具破坏性——它主要来源于家用固体燃料（如煤和生物质）的不完全燃烧，含有高浓度的PM_2.5和苯并芘（B(a)P）等有害有机物，加之特殊气象地理条件造成的空气扩散不畅，使得居民长期暴露于复合型污染中。

尽管已有研究揭示了空气污染与卒中的关联，但多数存在暴露评估精度不足的局限。传统监测方法时空分辨率低，难以准确捕捉污染物浓度的瞬时波动和地理差异，尤其无法应对患者在症状出现前短期暴露的评估需求。此外，卒中患者可能因症状识别延迟而导致就诊时间滞后，进一步增加了暴露Misclassification的可能。

为解决上述问题，Micha? ?wieczkowski团队开展了一项基于540万人口的回顾性队列研究，创新性地将需静脉溶栓（IVT）的缺血性卒中作为研究终点。IVT治疗需在症状出现后4.5小时内实施，这一严格的时间窗为暴露评估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时间精度。研究团队进一步采用全球环境多尺度空气质量模型（GEM-AQ）生成每日污染物浓度数据，实现了对491个市政单位的高空间分辨率覆盖。该论文发表于环境健康领域权威期刊《Environmental Health》，为空气污染与急性卒中事件的因果关系提供了迄今最有力的证据。

研究主要依托三大技术方法：首先，利用波兰国家健康基金数据库获取2011–2020年间东部三省（Podlaskie, Lubelskie, Podkarpackie）全部IS住院患者个体数据，通过ICD-10（I63）和ICD-9（99.101/99.102/99.103）编码确定IVT治疗病例；其次，采用GEM-AQ化学天气模型模拟每日六种污染物（PM_2.5/NO₂/SO₂/O₃/CO/B(a)P）市政级浓度，结合气象数据（温度、湿度、气压）进行非线性校正；最后，通过广义线性混合模型（Poisson分布+随机截距）分析污染物浓度与IVT治疗风险的关联，控制星期效应、节假日、流感季及新冠疫情等混杂因素。

研究结果

cohort 特征

共96,189例IS患者中，10,486例（10.9%）接受IVT治疗。IVT组女性比例较低（51.3% vs. 52.7%, p<0.001），≥65岁老年人较少（76% vs. 79.1%, p<0.001），且院内死亡率显著更低（13.6% vs. 15.5%, p<0.001）。IVT使用率从2011年3.2%攀升至2020年18.3%（Kendall τ=0.956, p<0.001），反映治疗可及性持续改善。

污染物时空变化趋势

PM_2.5和SO₂浓度呈显著下降趋势（Kendall τ分别为-0.778和-0.778, p<0.001），2011年PM_2.5峰值达28.8 μg/m3。南部省份污染水平普遍较高，呈现明显空间异质性。

短期暴露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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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时暴露（LAG 0）：B(a)P显示最强危害效应，总人群风险增加10.3%（RR 1.103, 95%CI 1.069–1.138）；PM_2.5在所有群体中均显著关联，女性（RR 1.093）和非老年人（RR 1.112）尤为敏感；NO₂仅对女性有显著影响（RR 1.03）；CO在总人群、女性和非老年人中均呈风险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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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积暴露（LAG 0-6）：延长暴露窗口后效应增强。B(a)P使男性风险上升17.7%（RR 1.177）、非老年人风险升19.5%（RR 1.195）；PM_2.5在总人群中风险增加10.1%（RR 1.101），非老年人达19.8%（RR 1.198）；CO首次在男性（RR 1.063）和老年人（RR 1.065）中显现显著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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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别与年龄差异：虽数值上女性和非老年人效应更高，但组间差异未达统计学显著（所有p>0.05），表明污染危害具有普遍性。

讨论与结论

本研究通过创新性地结合高精度暴露评估与临床同质化终点（IVT治疗IS），首次证实短期空气污染暴露（尤其是B(a)P和PM_2.5）是需静脉溶栓的缺血性卒中的重要触发因素。值得注意的是，B(a)P的效应值远超常规污染物，提示有机组分在波兰烟雾健康危害中的核心地位。尽管女性和年轻群体表现出更高敏感性，但污染危害在不同人口学群体中广泛存在，强调防护措施需覆盖全体人群。

结果的稳健性得益于方法学突破：IVT治疗严格的时间窗（≤4.5小时）极大提升了暴露时间对齐精度，而GEM-AQ模型提供的市政级污染数据解决了既往研究空间分辨率不足的缺陷。这些发现对公共卫生实践具有双重意义：其一，需在污染热点区域强化卒中急救网络建设，确保快速获取溶栓治疗；其二，应优先针对燃烧源有机污染物制定减排策略。

研究也存在若干局限：未考虑室内污染、缺乏血栓切除术数据、以及基于居住地的暴露评估可能存在误差。未来需开展前瞻性设计并整合个体移动轨迹数据进一步验证。

综上所述，空气污染作为急性心血管事件的强力诱因，其控制不仅是环境议题，更是卒中防控的关键环节。本研究为高风险高污染区域的公共卫生干预提供了精准科学依据，推动将环境健康因素纳入卒中防治体系的核心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