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足球节目制作中的“白人化”现象：西班牙体育记者对种族/族裔与多元性的思考

《Sport in Society》：Whiteness in the production of televised football: Spanish sports journalists reflecting on race/ethnicity and diversity

西班牙电视足球报道中白人中心主义与种族刻板印象的生产机制研究。通过访谈17位白人记者并观察两家媒体机构，发现记者普遍接受非洲裔运动员自然身体素质、南欧人缺乏纪律等种族偏见，并运用“非裔”、“南美”等颜色回避术语。工作环境呈现白人同质化特征，仅1位记者提及非裔同事。研究揭示媒体组织通过 meritocratic话语合理化招聘中的种族排斥，将种族问题简化为个别事件，维护白人特权。该研究填补了体育媒体生产环节种族话语研究的空白，为批判性体育传播研究提供西班牙案例。

　　电视足球作为构建种族与民族意义的重要场所，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焦点。尽管已有大量研究探讨了电视足球内容及其观众对相关话语的解读，但对于电视足球制作过程的研究仍显不足。本文旨在填补这一空白，通过分析十七位西班牙白人足球记者的实践，揭示他们在制作电视足球内容时如何构建种族与民族意义，并进一步探讨白人规范性在体育媒体组织中的作用，以及这些因素如何共同促进主流种族与民族话语的再生产，阻碍对这些话语的挑战。

西班牙的电视足球制作环境，以及其中的白人主导结构，为理解种族与民族话语的再生产提供了重要的背景。西班牙的民族身份长期被构建为白人和基督教，这与北欧国家将西班牙视为落后或非现代国家的形象形成对比。这种历史背景在体育领域尤为明显，尤其是在国家足球队的叙事中，其风格常被描述为理性与计算，这种“tiqui-taca”风格的表述，进一步强化了西班牙作为白人、现代国家的形象。

随着20世纪90年代西班牙经济的快速增长，该国迎来了大规模的移民潮。这一趋势持续至今，西班牙人口超过4800万，其中约13%为外国人。然而，主流话语往往将种族主义归因于移民的出现，忽略了西班牙历史上早已存在的种族化过程。这种对种族主义的狭隘理解，使得西班牙社会中的非白人个体经常被误认为是外国人，他们的存在与经历往往被忽视。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西班牙的电视足球制作过程，包括记者的叙述方式、制作环境以及组织内部的实践。研究采用了访谈和观察相结合的方法，访谈了17位从事电视足球报道的记者，他们来自不同的媒体机构，包括私人商业电视台和公共新闻机构。观察则在两个体育新闻编辑室进行，总时长为30小时。这些方法共同揭示了电视足球制作中种族与民族话语的再生产机制。

研究发现，这些白人记者普遍持有将非洲球员视为天生更具运动能力的观点，这一立场与更广泛的体育媒体话语相呼应。例如，一些记者认为非洲球员在体能和速度方面具有天然优势，而南美球员则被描绘为街头足球的代表，具备独特的技巧但缺乏纪律性。同时，亚洲球员则被贴上“不够灵活”和“不擅长足球”的标签。这些刻板印象不仅反映了体育媒体中普遍存在的种族化倾向，也揭示了西班牙社会对种族与民族的固有认知。

在谈及种族与民族偏见时，许多记者倾向于将责任归咎于他人，而非自身。他们认为，资深记者更可能使用这些刻板印象，而年轻记者则更具意识。这种归因方式反映了西班牙社会中对种族主义的个人化理解，即将其视为个别错误，而非结构性问题。此外，记者们常常通过使用“非洲足球”或“南美足球”等术语，而非直接提及“黑人球员”或“南美人球员”，来避免种族标签，这种做法进一步巩固了白人规范性。

在探讨工作场所的多样性时，研究发现西班牙体育新闻编辑室普遍缺乏种族与民族多样性。大多数记者为白人男性，女性记者则较少且多处于次要角色。尽管近年来女性在体育媒体中的比例有所上升，但记者们普遍未将其视为种族与民族多样性的体现。他们更多地将多样性与性别联系在一起，而非种族或民族背景。这种倾向表明，西班牙体育媒体中的多样性议题更多地被理解为性别议题，而非种族议题。

研究还发现，记者们对招聘过程中是否考虑种族与民族多样性缺乏意识。他们普遍认为，招聘标准应基于专业能力，而非种族或民族背景。这种基于“能力和天赋”的招聘观念，与西班牙社会中对种族主义的否定态度相呼应，进一步掩盖了种族与民族问题在体育媒体中的存在。

尽管如此，研究也发现了一些记者表现出对种族与民族问题的意识。例如，部分记者能够识别出结构性障碍，使得少数族裔难以进入体育媒体行业。此外，一些记者认识到“黑人天生运动员”这一刻板印象的危害，并愿意进行反思。这些发现表明，尽管主流话语倾向于忽视种族与民族问题，但仍有部分个体在尝试挑战这些话语。

总体而言，研究揭示了西班牙电视足球制作中种族与民族话语的再生产机制。这种再生产不仅反映了西班牙社会对种族的固化认知，也说明了体育媒体在塑造国家认同和文化价值方面的潜在作用。西班牙的电视足球媒体往往将国家形象构建为现代、白人和欧洲化的，这一过程通过将白人球员与理性、纪律性等特质相联系，而将非白人球员与天生运动能力、街头足球风格等刻板印象相联系。

研究还指出，西班牙体育媒体的党派性和煽情性，可能进一步削弱其对种族问题的批判性讨论。党派性使得媒体倾向于支持特定球队，而煽情性则可能放大某些话题，使种族问题被简化为个别事件，而非系统性问题。这种倾向在体育新闻制作过程中尤为明显，特别是在直播和赛后分析中，记者们更倾向于强调情感和冲突，而非理性与客观。

此外，研究发现，尽管西班牙社会中存在种族与民族多样性，但体育媒体中的代表性仍显不足。这可能与体育媒体行业本身缺乏多元化的招聘机制有关，同时也反映了西班牙社会对种族问题的普遍忽视。然而，随着少数族裔在西班牙社会中的可见度提高，以及一些反种族主义行动者的出现，体育媒体行业也开始出现一些变化。

研究的意义在于，它揭示了西班牙电视足球制作中种族与民族话语的再生产机制，以及白人规范性在其中的作用。这不仅有助于理解西班牙体育媒体的现状，也为未来的研究提供了方向。例如，未来的研究可以关注少数族裔记者的经验，以更全面地理解体育新闻编辑室为何成为“白人空间”。此外，研究还可以探讨不同西班牙地区在种族、种族主义和移民问题上的差异，以及这些差异如何影响体育媒体的报道方式。

本文的研究也强调了伦理考量。研究获得了荷兰鹿特丹伊拉斯谟大学历史、文化与传播学院研究伦理审查委员会的批准。此外，研究数据的可用性也得到了保障，所有支持研究发现的数据均可从通讯作者Carmen Longas Luque处获取。

总之，本文通过分析西班牙电视足球制作过程，揭示了种族与民族话语的再生产机制，以及白人规范性在其中的作用。研究结果表明，尽管西班牙社会中存在种族与民族多样性，但体育媒体行业仍普遍缺乏代表性。这不仅反映了西班牙社会对种族问题的忽视，也说明了体育媒体在塑造国家认同和文化价值方面的潜在影响。研究呼吁更多的关注和行动，以促进体育媒体中的种族与民族多样性，并挑战现有的主流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