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迷幻剂使用者的伤害减少实践：一项范围综述

《Harm Reduction Journal》：Harm reduction practises for users of psychedelic drugs: a scoping review

本综述系统梳理了自然情境下迷幻剂使用者采用的伤害减少与获益增强策略。文章指出，尽管迷幻剂（如裸盖菇素psilocybin）生理风险低，但其独特的心理风险在非受控环境中增加。综述将策略归纳为用药前（如知识寻求、心态/环境set and setting）、用药中（如情绪支持）和用药后（整合integration）三个阶段，并强调使用动机、社交环境及剂量是影响策略选择的关键因素。目前针对该人群的经评估干预措施有限，凸显了未来研究（尤其在澳大利亚使用量上升背景下）的迫切性。推荐未来干预措施需考虑使用者不同动机，并整合获益增强理念。

　　

迷幻剂使用的全球趋势与潜在风险

迷幻剂在澳大利亚及其他国家（如英国、美国）的使用量正显著上升。澳大利亚国家家庭药物策略调查显示，2019年至2023年间，近期使用致幻剂的人数从30万增至50万，其中裸盖菇素（psilocybin）的使用者在过去12个月内从人口的0.9%翻倍至1.8%。全球药物调查2022年也强调了国际范围内的类似增长趋势。这一增长可能与多种因素有关，例如2023年澳大利亚治疗商品管理局（TGA）将裸盖菇素从第9类（禁止物质）重新列为第8类（可控药物），允许其与心理治疗结合用于治疗抵抗性抑郁症（TRD），这标志着澳大利亚成为首个正式承认裸盖菇素具有治疗潜力的国家。同时，主流社会对迷幻剂及其潜在治疗益处的关注度增加（如迈克尔·波伦的著作及Netflix系列剧集）也推动了公众兴趣和使用的增长。

从生理风险角度看，裸盖菇素的风险较低，其致死剂量约为有效治疗剂量（25毫克）的1000倍，因此过量风险极低。然而，迷幻剂具有独特的心理风险 profile，包括对自我或他人造成伤害的危险行为，以及涉及恐惧、焦虑或偏执等痛苦情绪的“挑战性经历”（俗称“糟糕之旅”）。即使在受控的临床试验中，也有报告称裸盖菇素辅助治疗抑郁症会出现不良心理反应，包括自杀意图和行为的增加。在自然情境下使用时，风险可能更高，特别是与其它物质联合使用或服用高剂量时，这与更困难的体验和急诊入院有关。值得注意的是，自然情境下的使用动机多样，包括自我治疗、自我扩展，也包括享乐主义动机（如为了乐趣或逃避现实），后者可能导致更多冒险行为。尽管罕见，但也有自然情境使用后死亡的报告。另一方面，也有证据表明自然情境下使用迷幻剂可以产生持久的积极变化，如幸福感提升，以及抑郁和焦虑症状的减轻。因此，理解使用者采取何种策略来降低伤害风险并增强潜在益处至关重要。

伤害减少与获益增强策略的三阶段框架

本综述通过范围审查，将迷幻剂使用者在自然情境下采用的伤害减少或获益增强策略归纳为三个主要阶段：用药前（准备）、用药中（体验）和用药后（整合）。这些策略的使用频率和侧重点受到使用者动机、社交环境和剂量的显著影响。

用药前：准备策略

准备阶段是策略最为集中的环节，主要包括知识寻求、心态调整、环境设置、安全规划和身体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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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识寻求：使用者普遍会主动寻求关于物质、剂量建议、安全使用实践和合适环境的信息。信息来源多样，包括个人经验、朋友、在线论坛和学术同行评审文章，而医疗保健提供者和政府信息来源的信任度和使用率较低，这可能与历史上政府机构对迷幻剂真实风险的误导性宣传有关。充分的知情有助于使用者更好地应对挑战性体验，而缺乏知识则与更差的结果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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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态调整：培养有益的心态是关键策略，涉及用药前的情绪、期望和意图。积极的心态特征包括信任、放松、平静、接纳和“顺其自然”（surrender），而恐惧、消极、不知所措或抵抗的心态则更容易导致困难的体验。具体策略包括冥想、设定意图、放松心情、避免在情绪负面时用药，以及与朋友或向导讨论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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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境设置：对物理和社会环境的考量至关重要。使用者选择的场景多样，如家中、朋友家、派对、节日、静修处或仪式场合。策略包括营造舒适的身体环境、确保有经验的人在场、准备食物和水。社会环境的舒适度和安全感同样受到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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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规划：此策略关注物质本身和使用过程的安全。包括确保药物来源可靠、谨慎控制剂量、使用药物检测工具、告知朋友用药计划、规划用药后交通以避免驾驶、避免混合酒精或其他药物，以及身体不适时不用药。然而，多药使用（poly substance use）仍较常见，表明并非所有使用者都充分考虑其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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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准备：相对较少但重要的策略，侧重于通过瑜伽、拉伸、限制饮食或禁欲等“身体准备”（bodyset）来最大化体验的积极成果，这在仪式性用药环境中更为常见。

用药中：体验期策略

在迷幻体验过程中，使用者会采用策略来管理情绪和调整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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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绪支持：这是最广泛使用的策略。支持形式多样，包括正式的“旅行保姆”（trip sitter）或向导（特别是在仪式环境中），以及有经验的朋友（无论是否清醒）。研究表明，获得感知到的情绪支持与积极的体验益处相关，而缺乏心理支持则与更多的挑战性体验和不良心理结果相关。通过同伴支持热线获得远程情绪支持也被证明有助于缓解心理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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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音乐被用作调节情绪的工具。使用者可能会提前准备特定播放列表，或在体验过程中通过改变音乐来放大积极情绪或转移不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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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整环境：在体验期间改变环境，例如移动到户外、散步或更换地点，是应对挑战性心理状态的常用策略。这反映了迷幻状态下个体对情境敏感性增强的特点。

用药后：整合策略

与准备阶段相比，对用药后“整合”（integration）策略的报道较少，但其对最大化益处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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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合策略包括与朋友交谈、写“旅行日记”或进行记录。研究发现，更多地使用整合策略（如反思体验、将其视为学习机会并将领悟融入日常生活）能预测更高的心理成长（包括自我发展、生活目标和自主性），表明整合有助于增强迷幻体验的长期积极心理成果。

影响策略选择的关键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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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用动机与社交环境：动机（如自我扩展、自我治疗、享乐）与用药的社交环境（独处、小组、仪式、节日）密切相关，并共同影响策略选择。例如，自我治疗动机更可能与独处使用相关，并更注重准备；而享乐动机则更可能与朋友或节日环境相关，更侧重物质质量和即时体验。仪式性团体使用则强调准备和集体体验的益处（如感知到的“共融感”communit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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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剂量：预期剂量影响策略。微剂量使用（sub-perceptual doses）更常与自我增强意图和安全策略（如避免酒精、咖啡因和驾驶）相关。高剂量使用时，使用者更可能考虑安排“旅行保姆”。

现有干预措施与未来方向

目前，针对自然情境下迷幻剂使用者的经评估的伤害减少干预措施非常有限。已识别的干预包括：

1. 1.
   现场危机干预：如在音乐节设置的Kosmicare项目，提供面对面同伴支持，评估显示有助于减少心理困扰。
2. 2.
   电话热线支持：如Fireside Project，通过同伴支持帮助缓解用药期间和之后的心理危机，数据显示能有效降级困扰并可能避免伤害。
3. 3.
   药物检测服务：虽然迷幻剂提交检测的比例较低，但检测发现LSD等样品中可能存在如甲基苯丙胺等掺杂物，增加了风险。药物检测面临准确性和成本等挑战。
4. 4.
   数字化准备干预：通过共同设计开发的数字干预（DIPP），涵盖知识期望、心理生理准备、安全规划和意图准备四个模块，代表了向综合性、获益增强型干预发展的方向，但其有效性尚待评估。

结论与展望

自然情境下的迷幻剂使用者确实采用了一系列伤害减少和获益增强策略，这些策略围绕“心态/环境”（set and setting）的核心原则，并受到动机、环境和剂量的调节。准备（尤其是知识、心态、环境、安全）和体验中的情绪支持是重中之重，而整合策略虽使用较少，但对长期心理益处至关重要。目前，该领域经严格评估的干预措施匮乏，且使用者更信任同伴和学术信息来源而非官方渠道。鉴于迷幻剂独特的心理风险特征及其在澳大利亚使用量的快速增长，未来亟需开发并评估针对不同使用动机、涵盖准备、体验支持和整合全过程的综合性伤害减少干预措施，以降低潜在心理伤害风险，并促进其潜在益处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