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创新驱动口腔健康公平：印尼远程牙科项目的效果评估与启示

《BMC Oral Health》：Leveraging Digital Innovations for Universal Oral Health Coverage: Evaluation of a Teledentistry Programme among Indonesian adults

本研究针对印尼口腔医疗服务可及性差的问题，开展了基于WhatsApp的远程牙科（Teledentistry）项目评估。通过混合研究方法发现，该服务显著提升了用户刷牙频率（每周+1.06次）和口腔健康意识，62%用户计划缩短就诊间隔。研究表明远程牙科可作为实现口腔健康全民覆盖（UHC）的有效补充手段，但需与线下服务整合以维持长期效果。

　　

当全球有35亿人受到口腔疾病困扰时，位于万岛之国的印度尼西亚正面临着尤为严峻的挑战。这个由1.75万个岛屿组成的国家，不仅存在牙医资源分布不均的问题，更有88.8%的居民患有龋齿，74.1%的人受到牙周病困扰。更令人担忧的是，虽然57.6%的印尼人存在口腔健康问题，但仅有10.2%的人会寻求治疗。这种状况凸显了在实现口腔健康全民覆盖（Universal Health Coverage, UHC）道路上的重重障碍。

在这一背景下，Manu Raj Mathur、Shehnaz Khan等研究人员将目光投向了数字健康解决方案。他们关注到的是2022年4月在印尼推出的Pepsodent远程牙科服务——一项通过扫描牙膏包装上的QR码即可接入WhatsApp通道，与专业牙医进行咨询的创新服务。这项研究旨在评估该服务在推广三年后，对改善印尼人口腔健康意识、促进行为改变以及提升口腔卫生实践效果方面的作用。

研究人员采用了混合研究方法，定量部分通过对比测试组（300名首次使用远程牙科服务的用户）和对照组（300名通过在线消费者面板招募的匹配用户）的口腔健康结果，评估服务效果。定性部分则通过对6名参与服务的全科牙医进行深度访谈，探讨平台可用性及在牙科护理中的可行性。

研究结果显示，远程牙科服务带来了显著的行为改善。测试组受访者每周刷牙频率平均增加了1.06次，刷牙时间延长了0.15分钟。更令人鼓舞的是，他们在咀嚼、言语方面的困难减少，62%的人表示打算缩短牙科就诊间隔。用户满意度调查中，79%的测试组受访者表示“满意”，其中40%选择“非常满意”。

然而研究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尽管刷牙行为有所改善，但测试组对口腔健康的自我评价反而从31%下降到28%，感知控制指标也从78%降至68%。这种看似矛盾的结果可能反映了用户在接受专业指导后，对自身口腔健康状况有了更清醒的认识，意识到需要更多努力才能达到“良好”状态。

在性别差异方面，研究发现女性测试受访者更可能因疼痛或牙齿问题使用远程牙科服务，而男性则主要寻求一般咨询。这一发现为未来更有针对性的服务推广提供了重要参考。

牙医们的访谈揭示了更多服务细节。他们认可远程牙科作为自我护理和专业治疗之间的桥梁价值，特别赞赏其灵活的工作时间（包括周末）。同时，他们也指出了服务中存在的一些挑战，包括冗长的注册过程、图像质量不佳影响诊断准确性，以及恶作剧用户干扰工作流程等问题。

主要技术方法包括：基于WhatsApp的远程咨询平台，通过QR码实现用户接入；采用前后测设计的定量问卷调查，在印尼六大城市（雅加达、万隆、泗水、棉兰、三宝垄和望加锡）对18-55岁LSM（生活方式细分模型）4+人群进行抽样；差异中的差异（Difference-in-Differences, DiD）统计分析方法评估干预效果；以及对牙医的半结构化深度访谈进行定性内容分析。

刷牙习惯-平均刷牙频率

测试组在干预后刷牙频率从每周14.22次增加到14.61次，而对照组则从17.00次下降到16.33次，净影响为+1.06次（p<0.05），表明远程牙科服务对改善刷牙频率有显著积极影响。

刷牙习惯-刷牙持续时间

测试组刷牙时间从平均1.13分钟增加到1.17分钟，而对照组从1.24分钟降至1.13分钟，净影响为+0.15分钟（p<0.05），显示服务还有助于延长单次刷牙时间。

口腔健康问题频率

测试组报告口腔问题“相当经常”或“非常经常”的比例从3.08降至2.27，而对照组从0.50升至0.67，净影响为+0.98（p<0.05），表明服务有效减少了用户的口腔问题发生频率。

计划看牙频率

测试组计划看牙的时间间隔从1.68年缩短至1.86年，而对照组从1.24年变为1.22年，净影响为-0.20年，反映服务增强了用户定期就诊的意识。

自评口腔健康状况

测试组自评口腔健康“良好”或“非常好”的比例从31%降至28%，而对照组从55%降至50%，净影响为-0.8，可能与用户获得专业指导后自我评估标准提高有关。

感知控制

测试组对“我感觉自己能控制口腔健康”的认同从78%降至68%，对照组从98%降至91%，净影响为-0.3，进一步支持了用户自我要求提高的假设。

具体口腔问题变化

测试组在牙痛（26%至22%）、牙龈疼痛（20%至16%）和未修复龋齿（33%至25%）等方面有所改善，但口臭（30%至33%）和牙齿内部着色（14%至21%）等问题反而上升，可能与意识提高后更易发现问题有关。

研究的讨论部分深入分析了这些发现的意义。研究人员指出，远程牙科服务在提高口腔健康意识方面效果显著，但在增强用户控制感方面存在局限。这一发现支持了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TPB）的观点，即知识获取本身不足以促进行为改变，还需要克服外部障碍。

基于技术接受与使用统一理论（Unified Theory of Acceptance and Use of Technology, UTAUT）框架，研究建议从绩效期望（感知有用性）、努力期望（易用性）、社会影响和促进条件四个方面改进服务。牙医们提出的具体改进建议包括简化注册流程、添加倒计时器、打字指示器等功能优化。

研究还探讨了与社区健康中心（Puskesmas）整合的可能性，认为这种合作有助于建立结构化转诊路径，解决远程诊断的局限性。同时，在平台内集成教育视频内容也被视为应对牙科恐惧和错误信息的有效策略。

该研究发表在《BMC Oral Health》杂志上，对印尼乃至全球类似环境下的口腔健康服务创新具有重要参考价值。研究表明，远程牙科作为数字健康干预手段，在提高口腔健康可及性方面潜力巨大，特别是在地理障碍突出的地区。然而，要实现长期可持续影响，需要进一步完善技术平台，加强专业培训，并与传统牙科服务形成有效互补。

研究的局限性包括依赖自我报告数据、21天的短期随访期限制了长期效果评估、样本量相对较小以及缺乏正式的心理测量学验证。未来研究需要更严格的方法来减少潜在偏差，并更全面地评估远程牙科在不同人群中的影响。

总体而言，这项研究为数字时代的口腔健康服务创新提供了重要实证依据，指明了远程牙科在实现口腔健康全民覆盖道路上的作用与挑战。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发展，此类创新解决方案有望在缩小口腔健康差距、促进健康公平方面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