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逆境轨迹与青年社会福利依赖：心理健康问题的中介作用及基于丹麦人群的队列研究

本研究基于丹麦生命历程队列（DANLIFE）的大规模数据，系统分析了童年逆境（Childhood Adversity）对青年期长期社会福利依赖（Social Welfare Dependence）的影响机制，并首次采用因果中介模型揭示心理健康问题（Mental Health Problems）在其中的中介作用。研究发现，不同逆境暴露组的社会福利依赖风险显著增高（每千人增加54–319例），其中15.0%–18.5%的效应由心理健康问题的差异暴露（Differential Exposure）介导，而差异易感性（Differential Susceptibility）贡献了5.5%–9.8%。研究强调通过干预心理健康和提升韧性（Resilience）可阻断逆境到福利依赖的链条，为公共健康政策提供了关键实证依据。

　　

引言

童年逆境（如贫困、父母分离、父母躯体或精神疾病）与青年期社会福利依赖的关联已被多项研究证实，但其内在机制尚未明确。青年期作为人生关键过渡阶段（如从学校到职场的转变），心理健康问题高发且可能成为重要中介因素。尽管既往研究提示心理健康问题可能介导这一关联，但多数聚焦于虐待类逆境，且未能区分差异暴露与差异易感性的作用。本研究利用丹麦全国性队列数据，旨在系统解析心理健康问题在童年逆境与社会福利依赖关系中的中介机制。

方法

研究对象

研究基于丹麦生命历程队列（DANLIFE），纳入1980年至1992年出生且具有完整童年逆境信息的个体（N=613,643），排除死亡、移民及关键变量缺失者。

变量定义

• •
  童年逆境轨迹：通过组基多轨迹模型将个体分为5类：低逆境组、早期物质剥夺组、持续物质剥夺组、丧失或丧失威胁组、高逆境组。逆境涵盖物质剥夺、家庭动态紊乱及丧失事件三个维度。
• •
  心理健康问题：通过医院就诊记录（ICD-10诊断）及精神类药物处方（≥2次）定义，排除神经发育障碍等非 transient 问题。
• •
  社会福利依赖：基于丹麦边际化登记库（DREAM），定义为25–30岁期间连续领取社会福利≥52周。
• •
  协变量：调整性别、出生年份、父母来源国（西方/非西方）、母亲生育年龄。

统计分析

采用因果中介分析中的三向分解法，将总效应分解为：

1. 1.
   差异暴露（逆境导致心理健康问题发生率差异）
2. 2.
   差异易感性（逆境个体对心理健康问题的反应更强）
3. 3.
   直接效应（不通过心理健康问题的路径）
   使用自然效应模型与多重插补法（R包medflex）进行估计，结果以风险差（每千人案例数）及95%置信区间表示。

结果

描述性统计

18.4%的个体存在心理健康问题，15.0%存在社会福利依赖。两者在逆境组中分布不均：高逆境组心理健康问题发生率达39.8%，社会福利依赖率达42.4%，显著高于低逆境组（14.4%和9.5%）。

童年逆境与社会福利依赖

所有逆境组的社会福利依赖风险均显著高于低逆境组，风险差范围为54–319/千人。高逆境组风险最高（319/千人），其次为持续物质剥夺组（121/千人）及丧失威胁组（103/千人）。

心理健康问题的中介作用

心理健康问题中介了总效应的18.3%–27.4%。其中：

• •
  差异暴露贡献10.5%–18.5%（例如高逆境组为15.0%）
• •
  差异易感性贡献5.5%–9.8%（例如高逆境组为9.8%）
  性别分层分析显示结果无显著差异。

敏感性分析

调整父母教育背景后，总效应及差异暴露成分减弱，而差异易感性成分增强；仅使用诊断（非药物）定义心理健康问题时，效应估计略弱但模式一致。

讨论

本研究首次在大规模人群中验证了心理健康问题在童年逆境与社会福利依赖间的中介作用，并揭示了差异暴露与差异易感性的双重机制。与既往研究相比，本研究的效应估计相对保守，可能源于登记数据较自我报告更客观，避免了回忆偏误。差异易感性的存在提示，逆境个体可能因教育资源匮乏、社会支持薄弱等因素，对心理健康问题更脆弱。

尽管心理健康问题作用显著，大部分效应仍由其他通路（如教育成就、早期生育）介导。未来需通过网络分析或系统动力学模型解析多因素交互作用。本研究局限性包括：未直接测量虐待事件、心理健康问题存在漏诊（尤其逆境个体就医率低）、残余混杂及中间混淆可能影响因果推断。

启示

结果支持针对心理健康问题的干预可减少社会福利依赖，具体策略包括：

1. 1.
   早期识别与治疗高风险青年的心理健康问题
2. 2.
   通过导师制等措施提升逆境个体的心理韧性
3. 3.
   利用医疗系统作为干预枢纽，提供整合性支持
   根本性策略仍是预防童年逆境的发生，政策需关注多维度逆境的协同防控。

结论

心理健康问题部分介导了童年逆境与青年社会福利依赖的关联，差异暴露与差异易感性共同驱动这一过程。提升心理健康水平与增强韧性是阻断逆境负面链条的关键靶点，医疗系统在此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