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致幻剂持续知觉障碍（HPPD）的药物治疗：系统评价

《Harvard Review of Psychiatry》：Pharmacological Treatment of Hallucinogen Persisting Perception Disorder (HPPD): A Systematic Review

致幻剂后持续感知障碍（HPPD）是一种由致幻剂使用后出现的持续性感知异常，包括闪光回看、感觉错乱等。本文系统综述31项研究（87例患者），发现苯二氮?类（如氯硝西泮）、抗癫痫药（如拉莫三嗪）、抗抑郁药及α受体激动剂（如可乐定）可改善症状，28%完全缓解，61%部分缓解。但LSD相关HPPD对苯二氮?类无效，氯普塞嗪可能加重症状。研究强调需更多随机对照试验和自然病程研究。

　　**关于“致幻剂持续感知障碍”（HPPD）的治疗进展与挑战**

致幻剂持续感知障碍（Hallucinogen Persisting Perception Disorder, HPPD）是一种相对较少被关注的神经精神疾病，主要表现为在停止使用致幻剂后，持续或反复出现的感知异常。这些异常可能与致幻剂使用期间体验到的症状相似，如几何视觉幻觉、物体周围出现光晕、视觉扭曲、视觉雪、正向后像、似是而非的视觉幻觉等。尽管这种障碍的临床意义已被广泛认可，但其诊断标准、病理机制以及有效的治疗手段仍存在诸多未解之谜。本文旨在系统地回顾现有文献，探讨HPPD的治疗现状，并提出基于临床实践的建议。

### HPPD的诊断与分类

根据《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DSM-5）的诊断标准，HPPD的核心特征是感知异常的持续或复发。这些症状通常在使用致幻剂后数天、数周甚至数年后出现，且并非由其他医学状况或精神疾病（如精神分裂症、创伤后应激障碍）所解释。在临床实践中，HPPD通常被分为两种类型：Type 1和Type 2。

Type 1通常表现为短暂的、轻度的感知异常，如短暂的视觉幻觉或幻觉的重现，且这些症状往往不会导致显著的社会或职业功能障碍。因此，Type 1也被称为“良性型”或“闪回型”HPPD。相比之下，Type 2的症状更为严重，持续时间更长，可能伴随现实感丧失、人格解体、焦虑和抑郁等共病症状，对患者的日常生活造成显著影响。尽管两种类型在某些情况下可能表现出连续性，但它们在严重程度、症状表现和潜在病因上存在差异。

HPPD的诊断标准并不总是严格遵循DSM-5，因为症状的多样性和个体差异使得临床识别较为困难。此外，国际疾病分类（ICD）尚未将HPPD列为独立的诊断类别，这使得全球范围内的研究和治疗实践受到一定限制。

### HPPD的流行病学与神经生物学基础

目前，关于HPPD的流行病学数据仍较为有限。一些研究指出，约60%的HPPD患者认为其症状与之前使用致幻剂的经历相似，而另有40%则报告症状不同，但仍将其与物质使用联系起来。这种现象可能表明，HPPD的症状具有高度的主观性和个体差异。

从神经生物学角度来看，HPPD可能与神经递质系统的改变有关。例如，某些研究表明，致幻剂可能影响5-羟色胺（5-HT）受体的活动，进而干扰视觉信息的正常处理。此外，GABA神经元的功能障碍可能在HPPD中起到一定作用，因为GABA在抑制不必要的感知刺激方面具有重要作用。脑电图（EEG）研究也发现，HPPD患者在视觉皮层存在异常的电生理活动，这可能与视觉癫痫或类似的神经异常有关。

### HPPD的治疗现状

目前，针对HPPD的治疗方案仍处于探索阶段，缺乏统一的、基于循证的治疗指南。大多数研究为个案报告或小型观察性研究，这使得治疗效果的评估较为困难。然而，一些药物在治疗HPPD方面显示出一定的潜力，包括苯二氮?类药物、抗癫痫药物、抗抑郁药和α-2肾上腺素能激动剂。

在一项观察性研究中，使用氯硝西泮（clonazepam）的患者在八周的治疗后，临床全球印象量表（CGI）和汉密尔顿焦虑量表（HARS）的评分均显著下降，表明氯硝西泮可能对HPPD有一定的疗效。另一项研究发现，使用左乙拉西坦（levetiracetam）的患者在一年的随访中，74%的参与者不再经历闪回现象，这表明该药物可能在治疗HPPD方面具有良好的效果。此外，一些研究显示，抗抑郁药如舍曲林（sertraline）和再普拉明（reboxetine）在部分患者中能够实现症状的完全缓解。

然而，也有研究指出，某些药物可能会加重HPPD的症状。例如，使用利培酮（risperidone）的患者中，有多个个案报告称症状出现恶化。这提示我们在选择药物时需要谨慎，并考虑患者的具体情况和共病状况。

### HPPD与“爱丽丝梦游仙境综合征”（Alice in Wonderland Syndrome, AIWS）的比较

HPPD与AIWS在症状表现上存在显著的重叠，两者都涉及感知异常，如大小扭曲、身体缩小感、时间感知异常等。AIWS通常与脑部病变、偏头痛或癫痫有关，而HPPD则更多与致幻剂使用相关。然而，两种障碍在病理机制和治疗策略上可能存在相似之处。例如，一项研究发现，AIWS的脑部病变多集中在与大小和身体感知相关的脑区，而HPPD的治疗也涉及影响这些神经系统的药物。

尽管HPPD和AIWS在某些方面具有相似性，但目前的研究尚未明确探讨HPPD是否与AIWS存在相同的病理基础。因此，未来的研究需要进一步明确这两种障碍之间的关系，并探索可能的治疗策略。

### 临床实践中的治疗建议

尽管目前缺乏基于大规模随机对照试验的证据，但根据现有研究，我们可以为HPPD患者提供一些基于实践的治疗建议。首先，提高对HPPD的认知是至关重要的。这不仅有助于早期诊断，也有助于患者更好地理解和应对自己的症状。

对于轻度或短暂的症状，心理教育和劝导患者戒断相关物质可能是有效的。此外，建议患者采取一些实际的生活调整，如使用有色眼镜、调整电子设备的背景颜色、专注于现实任务等，这些措施有助于减轻感知异常的影响。

对于症状较重或持续时间较长的患者，治疗其共病的焦虑或抑郁障碍可能是必要的。同时，可以考虑使用苯二氮?类药物、抗抑郁药、抗癫痫药或α-2肾上腺素能激动剂进行治疗。然而，需要注意的是，某些药物如利培酮可能会加重症状，因此在使用时应保持谨慎。

### 研究的局限性

目前关于HPPD的研究存在多个局限性。首先，缺乏随机、安慰剂对照的研究，这使得治疗效果的评估变得困难。其次，研究的样本量较小，且涉及的药物种类繁多，这使得无法准确比较不同药物的疗效。此外，研究的设计和评估方法存在较大的异质性，包括不同的诊断标准、研究持续时间、效果评估方式和随访时间。

另一个重要的限制是，目前尚无关于HPPD自然病程的研究。这使得我们无法明确了解HPPD在不进行干预的情况下如何发展，也无法评估药物治疗的长期效果。此外，由于HPPD与AIWS的重叠，未来的研究应考虑AIWS的潜在影响，并探索是否可以通过类似的方法来治疗HPPD。

### 未来的研究方向

为了更好地理解HPPD的治疗潜力，未来的研究需要关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应开展大规模的随机对照试验，以评估不同药物对HPPD的疗效。其次，需要进一步研究HPPD的自然病程，这将有助于制定更有效的治疗策略。此外，研究HPPD与AIWS之间的关系，探索是否可以通过类似的方法来治疗这两种障碍，也是未来的重要方向。

最后，研究应关注HPPD的神经生物学基础，特别是不同致幻剂对神经递质系统的影响。通过了解这些影响，我们可以更精准地选择药物，并制定个性化的治疗方案。这不仅有助于提高治疗效果，也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药物副作用和风险。

总之，尽管目前HPPD的治疗仍处于探索阶段，但已有研究表明，某些药物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症状。未来的研究需要进一步验证这些发现，并探索更有效的治疗策略，以帮助更多HPPD患者改善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