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对净增益政策的看法：以英格兰生物多样性净增益（BNG）为例

本文针对英格兰生物多样性净增益（BNG）政策的公众接受度展开研究。通过全国代表性问卷调查，发现公众对BNG认知有限但普遍接受其核心假设，尤其信赖野生动物慈善机构和生态顾问。研究揭示了BNG政策在降低开发项目运营风险、提升社会许可运营（SLO）方面的潜力，并为提升政策可接受性提出了四项策略：提供易懂信息、引入可信机构、避免使用既有生物多样性信用、确保开发商对补偿地点负责。

　　

随着社会对组织与政府生物多样性影响的关注度不断提升，生物多样性净增益（Biodiversity Net Gain, BNG）作为应对生物多样性丧失的一种政策工具，近年来在全球范围内逐渐推广，并于2024年2月在英格兰成为强制性政策。BNG要求大多数陆地开发项目通过现场或非现场补偿措施，使用法定度量标准（statutory metric）证明生物多样性价值至少增加10%。然而，尽管BNG的前身——生物多样性抵消（Biodiversity Offsetting, BDO）曾因被批评为“破坏许可证”而备受争议，BNG政策在咨询过程中却获得了广泛支持。这一转变引发了一个重要问题：公众是否真正接受BNG作为一种环境管理方法？其接受程度又如何影响开发项目的运营风险和社会许可运营（Social Licence to Operate, SLO）？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Alice Stuart、Alan Bond和Aldina M.A. Franco开展了一项针对英格兰公众的全国代表性问卷调查，旨在评估公众对BNG的认知、信任度、接受度及其影响因素。研究结果发表于《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Management》，为政策制定者和开发商提供了重要的实践启示。

研究团队通过在线问卷平台（Respondi）招募了500名英格兰成年人，样本在年龄和性别上具有全国代表性。问卷设计了五个主要部分：BNG基础知识介绍、对度量标准的认知与看法、补偿栖息地偏好、对BNG相关组织的信任度以及整体对BNG政策的看法。数据分析采用了R语言中的多种统计包（如MASS、Tidyverse等），并利用皮尔逊相关系数和多项逻辑回归模型探究变量之间的关系。

研究结果显示，公众对BNG的认知普遍较低，仅21%的受访者表示有过BNG项目经验，且自我报告的专业知识存在高估现象。然而，多数人接受BNG的核心假设：58.2%的受访者认为通过栖息地创建、恢复和增强可以在开发导致生物多样性损失后实现净增益；42.8%的受访者相信可以使用标准化数值度量（standardised numeric metric）来衡量生物多样性价值。值得注意的是，提供度量标准的简要说明显著提升了受访者对测量假设的接受度，说明信息透明度对政策接受度的重要性。

在信任度方面，大多数BNG相关组织普遍面临 distrust，尤其是开发商（48.2%不信任）和中央政府（44.2%不信任）。相反，野生动物慈善机构和生态顾问获得了高度信任（分别有75.6%和66.0%的受访者表示信任）。这种信任差异直接影响了对BNG政策的整体看法：信任外部专家和治理机构、相信BNG核心假设的受访者更可能对BNG持积极态度。

关于补偿策略，公众更倾向于混合方式（62.2%支持结合创建、恢复和增强栖息地），而非单纯创建新栖息地（仅7.2%支持）。绝大多数人（84%）认为开发商应对栖息地创建和管理负责，而购买既有生物多样性单位（biodiversity units）的方式支持率较低（46.2%同意，25.6%反对），反映了对“污染者付费”原则的质疑以及对开发商直接承担责任的需求。

研究结论强调，尽管BNG作为一种政策工具获得了广泛接受，但其成功实施依赖于多项因素：提升公众认知、增强信息透明度、引入可信组织参与以及确保开发商对补偿措施的直接责任。此外，BNG政策在实践中的接受度仍面临挑战，包括公众对度量标准生态有效性的质疑、对开发商和治理机构的不信任，以及政策可能引发的社会公平问题（如边缘化社区在决策中的排斥）。因此，BNG政策需要在提供开发确定性与保护社会环境利益之间找到平衡，才能真正实现其生态和社会目标。

这项研究不仅为英格兰BNG政策的实施提供了实证依据，也为全球其他地区推广类似环境补偿政策提供了重要参考。未来研究需进一步探讨BNG在具体项目中的接受度动态，以及不同利益相关者（如当地社区、环保组织等）的差异化观点，以促进更加包容和有效的环境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