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驭动荡：挪威北极地区地方治理对俄乌战争影响的适应性响应研究

为探究俄乌战争对北极地区地方治理的冲击，研究人员聚焦挪威北极的Troms和Finnmark地区，开展关于适应性治理（AG）策略的实证研究。通过半结构化访谈和政策分析，揭示了当地在民用应急、国际合作、基础设施和经济制裁等领域的适应措施与持续挑战，为战略要地的地方治理提供了重要参考。

　　

北极地区曾长期被视为地缘政治中的"例外之地"（Arctic Exceptionalism），在冷战结束后保持着相对稳定的合作态势。然而，随着2022年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全面军事行动，这一传统认知被彻底打破。北极理事会等区域合作机制陷入停滞，长期建立的俄挪跨境合作网络骤然中断，给直接与俄罗斯接壤的挪威北部边境地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治理挑战。

在这一背景下，挪威北极地区的Troms和Finnmark两个郡面临着多重压力：既需要应对安全环境恶化带来的民用应急需求，又要处理对俄经济制裁造成的本地产业冲击，同时还需重新规划原本依赖俄罗斯市场的跨境合作项目。这种复杂局面不仅考验着地方政府的应急能力，更对其长期适应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

为了系统研究这一地区的治理响应机制，挪威北极大学的Maryna Rabinovych和Hilde Bjorna开展了一项针对地方治理适应性（Adaptive Governance, AG）的实证研究。该研究基于对19位地方利益相关者的半结构化访谈，结合政策文件和媒体分析，深入探讨了四个关键领域的应对策略：民用应急与安全意识提升、国际合作模式转变、基础设施发展以及经济制裁应对。研究成果发表在极地研究领域权威期刊《Polar Record》上，为理解战略要地在重大地缘政治危机中的适应机制提供了重要案例。

研究方法上，作者主要采用了质性研究路径，通过2024年10月至2025年3月期间在Troms和Finnmark地区进行的半结构化访谈获取一手数据，受访者包括市政和郡级政治与行政领导者、特别顾问、郡长办公室代表、地方与区域当局协会（KS）代表、企业领导以及学术界和NGO代表。这些访谈数据辅以相关政策文件和当地媒体报道的分析，并通过NVivo 13软件进行系统编码和整理，确保了研究的全面性和可靠性。

Turbulence as a governance challenge

研究发现，俄乌战争在当地引发了"危机诱导的动荡"，这种动荡呈现出四个维度：基础条件变动（"地面在移动"）、制度纠缠认知、时间复杂性以及既有政治分歧的放大。特别是那些人口稀少、经济严重依赖俄罗斯的小型市镇，如Batsfjord，受到的冲击最为严重。制裁导致当地海事产业收入大幅减少，就业岗位削减，加剧了人口外流问题。

Adaptive governance: strategies and challenges

在适应策略方面，研究揭示了地方行为体通过多种方式应对挑战：通过学习适应，地方政府重新定向国际合作，从与俄罗斯的跨境合作转向与芬兰、瑞典等邻国的伙伴关系，欧盟的INTERREG Aurora项目成为重要合作框架；通过创新和把握新机遇，跨境交通合作平台"Platform North"的建立体现了基础设施领域的创新应对，尽管制度刚性限制了某些领域的创新空间；在组织和制度灵活性方面，特罗姆瑟计划建立的北极应急和民事准备中心展示了制度创新的尝试，而挪威深厚的利益相关者参与文化为冲突解决提供了重要基础。

Conclusion

研究结论表明，俄乌战争和北极例外主义的终结给挪威北极地区带来了持久的多维动荡，不同市镇因人口规模、经济结构和与俄罗斯的历史合作程度不同而呈现出差异化的适应能力。虽然地方治理展现出了显著的适应性，体现在前瞻性努力、政策学习和多利益相关者网络建设等方面，但治理景观的复杂性、制度与组织刚性以及资源能力限制仍然构成持续挑战。

这项研究的重要价值在于：理论上，它将适应性治理（AG）概念与关于决策中心对危机响应和政治适应的更广泛文献相对接，揭示了不同适应策略之间的相互作用，并展示了主要地缘政治变化对战略重要环境中地方治理的影响；实践上，为地方治理主体提供了一种操作化框架，帮助其在评估现有脆弱性的同时，制定 scenarios 来评估如何利用合作结构和内外部利益相关者联系等现有资产，提升在急性危机和持久动荡下的韧性和协调响应能力。对于北极地区及其他战略要地的治理实践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