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框架与传统规则的协同作用：提升红树林社会生态韧性的潜力

本研究针对沿海国家红树林保护中法律工具与地方神灵信仰的协同机制展开探讨，以贝宁共和国为案例，系统评估了2727条法律条款中93条韧性驱动条款的实施与遵守情况。研究发现传统神灵信仰有效促进了关键条款（如红树林砍伐禁令）的遵守，为融合传统知识与法律框架以增强红树林社会生态韧性提供了创新路径。

　　

在全球气候变化和人类活动双重压力下，红树林作为重要的海岸带生态系统正面临严重威胁。尽管许多沿海国家已建立保护红树林的法律框架，但这些法律工具如何与社会生态系统韧性（social-ecological resilience）相结合仍缺乏深入探索。更值得注意的是，在贝宁等西非国家，传统信仰体系中的地方神灵（local deities）与法定保护机制之间存在着微妙的互动关系，这种文化与实践的碰撞为红树林保护提供了独特的研究视角。

研究人员以贝宁共和国为案例，开展了一项关于法律工具与地方神灵协同增强红树林社会生态韧性的创新研究。该研究采用七项韧性原则作为评估框架，通过文献分析（18部法律共2727条款）、深度访谈（n=18）、焦点小组讨论（n=9）和无人机观测等多维度方法，系统评估了法律条款的存在、应用和遵守情况。研究发现，在2727条法律条款中，有93条（归纳为20项规定）与韧性原则相一致，具备增强红树林韧性的潜力。然而，尽管存在相应的法令和执行机构， sensibilisation（宣传意识）不足、资源匮乏、机构间协作薄弱以及土地权属问题严重制约了法律的有效实施。

关键研究方法包括：1）法律文本分析：从贝宁政府官方门户系统收集330份法律文件，经专家验证后确定18部与红树林相关的现行法律；2）田野调查：在Adounko、Houakpè-Daho和Avlo三个村庄的九处红树林站点（包括圣地红树林、神圣化红树林和无神灵红树林三类）开展实地研究；3）技术手段：运用无人机观测25米、100米和200米河岸带内的人类活动，结合转录 walks（样线行走）记录违规行为；4）质性分析：使用NVivo软件对访谈数据进行编码和主题提取。

研究结果揭示多个重要发现：

1. 1.
   韧性驱动法律条款的存在性：贝宁法律体系包含大量符合韧性原则的条款，其中“多样性与冗余性”原则最受重视，体现在11部法律44个条款中。例如《森林制度法》第8-9条将红树林列为国家保护领域，《海岸带管理法》第47条明确禁止红树林木材开采。
2. 2.
   法律应用机制评估：虽然所有法律都配有监管工具和执行机构，但实际应用面临重大挑战。执法部门缺乏船只、发动机等必要装备，且机构间协作不足。公众对距离限制条款（如25米河岸带禁止活动）的知晓率低于50%，而对红树林砍伐禁令等热门条款的知晓率达100%。
3. 3.
   传统信仰的促进作用：最具启示性的发现是地方神灵对法律遵守的积极影响。无人机观测显示，神圣化红树林区域的砍伐点数量（1.6±1.2）显著低于圣地红树林（6.3±1.8）和无神灵红树林（19.6±4.8）。传统信仰通过超自然约束机制有效减少了红树林砍伐和破坏性渔具使用等违规行为。
4. 4.
   违规行为模式：研究记录了12类常见违规行为，包括红树林木材采集（26.31%）、过度捕捞（15.78%）、基础设施开发（7.86%）等。土地权属问题尤为突出，许多沿海居民声称拥有红树林继承权，这与法律规定的国家所有权直接冲突。

讨论部分强调，法律框架与传统实践的协同具有重要政策意义。贝宁的经验表明，单纯依靠法律强制手段难以实现保护目标，而融入传统文化元素可显著提升合规性。特别是神圣化红树林（sacralised mangroves）与圣地红树林（sanctuary mangroves）的保护效果明显优于无神灵区域，证明传统信仰体系可作为法律实施的有效补充。

该研究的核心贡献在于提出了“法律-传统协同治理”新模式，为全球红树林保护提供了可借鉴的实践路径。发表在《Ocean & Coastal Management》的这项研究不仅深化了对社会生态韧性理论的理解，更为沿海国家如何整合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提供了实证支持。未来研究应关注如何将传统知识系统纳入政策设计，并通过试点社区管理项目探索红树林资源的可持续利用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