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从参与到合作：公众参与可持续城市规划的系统性回顾

《Environmental Impact Assessment Review》：From participation to partnership: A systematic review of public engagement in sustainable urban planning

可持续城市规划中公众参与从参与式转向合作式伙伴关系的系统性研究，基于241篇文献分析，揭示学术关注度十年间显著增长并转向协同创新，地理研究集中于欧美亚地区存在发展区域空白，识别公众角色转变、参与动机障碍、协同机制创新及利益相关方动态四大主题演进，提出公民发起规划、人本技术工具、协作工具评估及权力分配制度四大未来研究方向。

　　随着全球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城市人口比例已从1950年的30%上升至目前的超过一半，并预计到2050年将达到约70%。与此同时，城市区域的扩展速度比人口增长更快，这一趋势带来了深远的影响，不仅涉及环境挑战，还涵盖了复杂的经济社会和治理问题。面对这些挑战，可持续城市发展已成为全球的重要议题。城市规划作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关键机制，通过资源配置和预算决策将可持续理念转化为实际成果。因此，发展更有效、更具韧性的规划策略变得尤为必要。

在可持续城市规划的过程中，公众的参与方式经历了从传统的被动参与向更加积极的协作模式转变。这种转变不仅是对公众角色的重新定义，也是对城市规划方法论的一次深刻革新。有效的公众参与不仅能够提升决策的代表性和社会包容性，还能够促进发展计划的接受度和实施效果，从而提高整体的决策质量。随着可持续发展理念的普及，公众参与的重要性在规划理论和实践中得到了广泛认可。学术界早在上个世纪就已认识到公众参与的价值，并在国际推广中证明了其对规划成果的积极影响。近年来，研究逐渐转向探讨更深层次的协作机制，强调共创而非简单的征求意见。

这种从参与向协作的转变与全球政策的发展同步进行。1992年里约宣言中的第10条原则指出，“环境问题应通过所有相关公民的参与来处理”，这为公众参与提供了初步的指导。2012年地球峰会的成果文件《我们想要的未来》再次确认了公众参与的原则，并通过2010年的巴厘指南和2015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的《将里约原则10付诸实践》指南推动了其实施。这些国际框架共同强调，公众参与不仅仅是基本的参与形式，而是逐步发展为更加协作的模式，旨在更公平地分配决策权，促进多方利益相关者的互动。

随着可持续城市发展的日益重要，关于公众参与的研究也迅速增长。学者们开发了新的形式、工具和框架，以促进从传统参与向更协作的模式转变。近年来的文献越来越多地关注参与背后的驱动力以及参与者的赋权情况。然而，现有研究在一定程度上仍然显得碎片化，缺乏系统的整合，这是因为不同研究采用了多样化的视角和方法论框架。为了推动从形式化参与向真正意义上的协作模式转变，对现有研究进行系统性的回顾，以全面了解当前的研究状态，是至关重要的。这样的回顾不仅有助于学者识别研究空白，也为实践者提供实施基于证据的协作策略的依据。

尽管公众参与在城市规划中的重要性已被广泛认可，但现有的文献综述在可持续性方面仍存在不足，未能充分反映公众参与方式的演变特征。早期的研究，如Damer和Hague（1971）的工作，主要描述了公众参与在规划中的出现和发展，但未涉及可持续性的维度。近年来，Lawson等人（2022）对英国的公众参与进行了系统性的案例研究，结合文献综述、访谈数据和参与活动的观察，但并未特别关注公众参与如何适应可持续性的发展需求。此外，Barendregt等人（2024）强调了权力动态在塑造参与者互动民主潜力方面的作用，但其研究仅关注社会层面，忽略了可持续性的环境维度，也未能捕捉过去参与模式的演变趋势。

为了填补这一研究空白，本研究提出了五个核心研究问题。首先，公众参与在可持续城市规划研究中的学术景观如何，尤其是在方法论和地理分布方面？其次，公众参与在可持续城市规划领域的研究是如何随时间发展的？第三，公众参与在可持续城市规划中的演变路径是怎样的，从基本的参与方式到更协作的模式？第四，当协作模式应用于可持续目标导向的城市规划过程中时，会呈现出哪些独特的特征和要求？第五，有哪些主题领域已被研究，以及在理解从参与向协作的演变过程中还存在哪些显著的研究空白？

本研究的目标对应上述五个问题，分别为：（1）绘制公众参与在可持续城市规划研究中的学术趋势和景观，（2）描述公众参与在可持续城市规划中的演变特征，（3）综合关键研究主题中的知识空白。研究设计如图1所示，采用全面回顾的方式，结合文献计量分析和主题分析。研究从定义五个关键研究问题和对应目标开始，接着介绍文献检索的方法，并概述所选论文的基本情况。在结果部分，我们通过文献计量分析来识别学术景观和研究演变趋势。随后，我们从四个主题的角度对论文进行回顾，以回答关于参与模式转变和协作特征的研究问题：公众在参与过程中的角色、参与的动机与障碍、参与机制以及利益相关者的参与。最后，我们讨论了知识空白以及未来相关研究的潜在方向。

在概念基础部分，我们需要明确公众参与的定义，以便进行文献收集和处理。在学术界和实践中，有许多与公众参与相关的术语，如市民参与、公民参与、社区参与、公众参与、公民参与、公众参与、公众讨论等。尽管这些术语常被混用，但它们代表了城市规划中不同的范式。这些术语在“谁”这一维度上存在差异，即参与的主体可能包括普通市民、特定群体或多方利益相关者。

文献计量分析用于评估当前关于公众参与在可持续城市规划中的知识状况。这些领域相对新颖，尤其是在其跨学科交汇点上。所选数据集的总结见表2。分析结果显示，共有241篇论文，涉及来自811个机构、80个国家的1486位作者。平均每篇论文有约五位作者，总引用次数达到6355次，显示出该领域研究的活跃程度和广泛影响。

在主题分析部分，我们对所选论文进行了深入的回顾和分析，将其分为四个主要主题：公众在参与过程中的角色、参与的动机与障碍、参与机制以及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公众角色的主题探讨了参与的深度及其对决策的影响。动机与障碍的主题研究了驱动个体参与的因素，如对环境问题的关注、对规划过程的信任以及对政策透明度的需求。参与机制的主题分析了如何构建有效的参与平台，包括在线平台、社区会议、公众咨询等多种形式。利益相关者参与的主题则关注不同群体在规划过程中的互动模式，以及如何通过协作实现更公平的决策过程。

在知识空白和未来研究方向部分，我们基于主题分析的结果，识别了四个关键的研究路径，以推动可持续城市规划中的协作模式发展。首先，通过市民主导的规划过程来增强市民赋权，使公众在规划过程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其次，强调以人类为中心的参与方式，解决数字鸿沟和隐私问题，确保所有群体都能平等地获取信息和参与机会。第三，建立协作工具的评估框架，以衡量其在实际应用中的效果，包括技术平台的可用性、数据的安全性和参与的便捷性。第四，设计以权力敏感性为导向的制度框架，重新分配决策权，使不同利益相关者在规划过程中享有平等的发言权和决策影响力。

在结论部分，我们强调，发展有效且具有韧性的规划策略对于应对当代城市挑战至关重要。公众参与在规划理论、实践和全球政策中越来越受到重视，因为它能够提高决策的代表性和社会包容性，促进发展计划的接受度和实施效果，从而提升整体的决策质量。本研究通过文献计量和主题分析，对241篇相关文献进行了系统性回顾，为公众参与在可持续城市规划中的演变提供了全面的理解。这一工作不仅为学者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也为实践者提供了可操作的策略，有助于实现更加包容的城市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