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语口语流畅性的认知机制探究：独白与对话情境下言语流畅性与认知流畅性的关系

《Bilingualism: Language and Cognition》：Exploring how L2 utterance fluency relates to cognitive fluency in monologic and dialogic speaking

本研究针对二语口语流畅性(UF)与认知流畅性(CF)关系在对话情境中研究不足的问题，通过独白和对话任务，探究了136名中国英语学习者的L2 UF（通过语速、停顿、修正等指标测量）与L2 CF（词汇和句法加工效率）的关系。研究发现，L2 CF对UF方差的预测有限，且在独白中影响更显著；词汇加工效率在对话中比句法加工更重要；加工速度比加工稳定性对UF影响更大。结果表明，CF并非UF的唯一决定因素，L2知识和L1 UF也扮演重要角色，为二语教学与评估提供了重要启示。

　　

你是否曾留意过，有些人在说外语时滔滔不绝、轻松自如，而另一些人却磕磕绊绊、停顿不断？这种口语流畅性的差异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认知奥秘？在二语习得领域，口语流畅性一直被视作衡量语言水平的核心指标，也是教学实践中的重要目标。然而，我们对流畅性的理解仍存在明显空白：一方面，多数研究聚焦于独白场景，忽视了真实交流中更常见的对话情境；另一方面，认知流畅性（CF，即言语产出的认知加工效率）与言语流畅性（UF，即话语的时间特征）之间的关系尚未得到全面揭示。更重要的是，学习者母语流畅性和二语知识水平对二语流畅性的影响机制也亟待探索。

为了解开这些谜团，浙江工业大学和浙江大学的高建民与孙培健在《Bilingualism: Language and Cognition》上发表了一项创新研究。他们独辟蹊径地同时考察了独白与对话两种情境，首次将L2特定认知流畅性（通过控制一般认知能力的影响）、L2知识和L1言语流畅性纳入统一框架，系统探究它们对L2言语流畅性的共同作用。这项研究不仅填补了对话情境下UF-CF关系研究的空白，更对二语教学与评估实践具有重要启示。

研究人员采用了多任务组合的研究方法：通过图片命名任务测量词汇加工效率，迷宫任务评估句法加工效率，数字符号替代测试控制一般认知能力。同时，他们使用词汇量测试、短语知识测试和综合语言知识测试评估L2知识水平，并通过独白和对话任务收集L1和L2言语样本进行声学分析。研究纳入了136名中国大学生英语学习者，确保样本覆盖不同英语水平群体。

研究结果部分呈现出丰富发现：

在独白任务中，L2认知流畅性对言语流畅性表现出普遍但有限的预测力。具体而言，言语流畅性的六个测量指标中，语速（AR）、句中静默停顿时长（MASPD）和句末静默停顿时长（EASPD）等指标仅能被L2认知流畅性单独预测，解释方差在6%左右。而句中静默停顿频率（MASPR）和重复率（RR）则受到L2认知流畅性、L2知识和L1言语流畅性的共同影响，其中认知流畅性分别解释了20%和13%的方差。值得注意的是，填充停顿率（FPR）几乎完全由L1的对应特征决定，方差解释度高达42%。

在对话任务中，L2认知流畅性的预测力进一步减弱。仅有四个UF指标（MASPR、MASPD、EASPD和修正率CR）受到认知流畅性的显著影响，且解释方差均低于8%。与独白任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语速（AR）和句末静默停顿频率（EASPR）等指标仅与L2综合语言知识相关，而填充停顿率（FPR）和重复率（RR）仍然主要受L1对应特征驱动。

通过对比两种情境，研究还发现了一些关键差异：词汇加工效率在独白和对话中都至关重要，但句法加工效率仅在独白中表现显著；加工速度对言语流畅性的影响普遍大于加工稳定性；L2综合语言知识在对话情境中发挥了比认知流畅性更重要的作用。

研究结论与讨论部分强调，虽然L2认知流畅性是言语流畅性的重要基础，但其影响力相对有限，特别是在对话情境中。这一发现对Segalowitz提出的认知流畅性理论框架进行了重要补充和修正，指出必须同时考虑任务情境特征、L2知识水平和L1影响等因素，才能全面理解二语流畅性的形成机制。

从实践角度看，该研究为二语教学提供了明确方向：应加强词汇加工速度的刻意训练，如通过词汇识别任务促进自动化加工；重视语言深度知识而非单纯扩大词汇量；在教学中平衡独白与对话练习，针对性培养不同情境下的流畅表达能力。未来研究可进一步探索不同语言水平学习者UF-CF关系的变化规律，以及教学干预对促进认知加工自动化的实际效果。

这项研究通过精巧的设计和细致的分析，为我们理解二语流畅性的认知机制提供了新视角，也为促进更有效的语言教学实践奠定了重要基础。正如研究者所言，流畅的言语表达不仅需要敏捷的认知加工，更需要扎实的语言知识和适当的交际策略，这三者的和谐统一才是实现真正语言流畅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