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能否提升公众对环境的认知？——一项基于高等教育扩招的准自然实验

《Frontiers in Psychology》：Does higher education enhance public perception of the environment: a quasi-natural experiment based on higher education expansion

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表明，1999年高考扩招政策显著提升了公众环境感知水平，其效应通过科学素养提升（增强环境认知）、互联网使用能力增强（促进信息获取）和理性思维培养（客观评估环境问题）三重机制实现。研究进一步发现，该政策效应在污染严重地区、城乡差异显著的地区及医疗资源匮乏地区更为突出，且自愿性环境规制能强化教育效应，而市场激励型规制存在替代效应。最终揭示了高等教育在塑造环境意识中的核心作用，为政策制定提供了重要启示。

　　环境问题对公共健康构成了日益严重的威胁，随着知识的不断传播，公众对环境议题的关注度也逐步提升。本研究旨在利用1999年“高考扩招”政策作为准自然实验，通过2020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构建一个0到10的感知评分体系，并采用队列双重差分模型来评估高等教育对公众环境认知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高等教育显著提升了公众的环境意识水平。机制分析显示，高等教育通过增加个体的科学素养、培养对互联网的积极态度以及提升互联网使用能力，从而增强公众对环境问题的理解和关注。此外，高等教育还能通过提升个体的理性思维能力，进一步促进其对环境问题的判断与认知。

然而，高等教育对公众环境意识的提升并非在所有方面都具有相同的影响力，存在显著的异质性。研究发现，自愿性和市场激励型的环境约束措施在这一过程中起到了不同的调节作用。本研究不仅揭示了中国居民环境意识提升的基本机制，还为理解中国公众的环境意识与行为的演变提供了新的视角，同时对政策优化、教育理念以及城乡一体化发展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 研究背景与意义

随着技术的飞速发展，环境问题与公众健康之间的联系日益紧密。研究表明，城市化进程加快导致碳排放量上升，进而加剧了环境退化问题。环境因素与个体健康状况之间的关系因教育水平而异，高等教育的普及使公众对环境问题的感知更加深刻。此外，环境感知不仅是个人行为的决定因素，还受到社会文化、经济状况、教育水平等多方面的影响，不同社会群体在环境问题上的看法存在显著差异。

当前的研究主要聚焦于环境感知的直接测量及其对社会行为的影响，而较少关注环境感知本身作为结果变量时的演变过程。本研究正是在此背景下，尝试从新的角度探讨高等教育如何影响公众的环境感知，强调其作为结果变量的分析价值。同时，研究还指出，环境感知的形成不仅受到环境污染的影响，还受到教育水平、信息获取能力、理性思维水平等多方面的推动。

### 理论假设

本研究提出的核心假设是：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高等教育有助于提升公众的环境感知水平，并且这种影响在城乡之间、污染程度不同以及医疗资源差异较大的地区表现出异质性。此外，高等教育通过多种机制影响公众的环境感知，包括科学素养的提升、信息获取能力的增强以及理性思维能力的培养。

高等教育不仅提升了个体的科学认知水平，还促进了其对互联网的使用能力，从而提高了获取环境信息的效率。同时，高等教育有助于培养个体的理性思维，使其能够更客观地分析环境问题，进而增强其对环境的认知和关注。这些机制共同作用，使高等教育成为提升公众环境意识的重要推动力。

### 数据来源与实证策略

本研究的数据来源于2020年的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该调查由中国北京大学社会科学研究中心发起，旨在全面了解中国社会、经济、人口、教育和健康等方面的变化。CFPS数据涵盖个体、家庭和社区层面的信息，能够有效支持对环境感知的分析。研究采用队列双重差分模型，以1999年“高考扩招”政策为政策干预变量，分析高等教育对公众环境感知的长期影响。

研究通过构建“环境感知”指标，利用CFPS问卷中的问题“总体而言，你认为我国的环境问题有多严重？”对公众的环境感知水平进行量化评估，评分范围为0到10，其中0表示不严重，10表示非常严重。通过比较不同教育背景的个体在环境问题上的感知差异，研究进一步验证了高等教育对公众环境意识的提升作用。

### 实证结果与分析

研究结果表明，高等教育显著增强了公众的环境感知水平。通过基准回归分析，研究发现高等教育的回归系数为0.183，并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具有统计意义。这表明，高等教育的实施对公众环境意识的提升具有显著影响。此外，研究还通过平行趋势检验和安慰剂检验，进一步验证了这一结论的稳健性。

平行趋势检验结果显示，在未受到政策干预的群体中，环境感知的变化趋势与受到干预的群体保持一致，这符合双重差分模型的基本假设。安慰剂检验则通过假设政策实施时间提前，发现高等教育对环境感知的影响并不显著，从而进一步支持了研究结论的有效性。

### 机制分析

高等教育对公众环境感知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通过提升个体的教育年限，增强其对环境问题的理解；二是通过培养对互联网的积极态度和使用能力，提高信息获取效率；三是通过增强理性思维能力，促进公众对环境问题的客观认知。

在教育年限方面，研究发现高等教育显著增加了个体的受教育时间，从而提高了其对环境问题的科学认知水平。在互联网使用方面，高等教育不仅提升了个体的互联网素养，还使其能够更高效地获取和处理环境相关信息。在理性思维方面，高等教育有助于个体更全面地分析环境问题，从而形成更深入的环境认知。

### 异质性检验

研究进一步探讨了高等教育对公众环境感知的影响是否存在异质性。通过将样本按性别、污染程度、城乡差异和医疗资源水平进行分类，研究发现：

1. **性别异质性**：无论性别如何，高等教育对环境感知的影响基本一致，表明性别差异在这一过程中并不显著。
2. **污染程度异质性**：在污染较严重的地区，高等教育对环境感知的影响更为显著，说明环境问题的严重性可能放大了高等教育的作用。
3. **城乡异质性**：在城市地区，高等教育对环境感知的影响较为显著，而在农村地区则相对较小，这可能与城乡教育资源分配不均有关。
4. **医疗资源异质性**：在医疗资源较少的地区，高等教育对环境感知的影响更为明显，这可能是因为缺乏医疗资源的地区更易受到环境问题的影响，从而促使公众对环境问题更加敏感。

### 环境治理的调节作用

研究还探讨了环境治理措施在高等教育影响公众环境感知过程中的调节作用。通过将环境治理分为市场激励型、命令控制型和自愿型三种类型，研究发现：

1. **市场激励型环境治理**：这类治理方式虽然能够促进经济发展，但可能加剧环境污染，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高等教育对环境感知的提升作用。
2. **命令控制型环境治理**：这类治理方式主要依赖行政手段，虽然能够有效减少污染，但对公众环境意识的提升作用不显著。
3. **自愿型环境治理**：这类治理方式鼓励公众参与环境保护，研究发现其在高等教育的影响下能够显著提升公众的环境感知水平，表明公众的主动参与对于环境意识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

### 结论与启示

本研究通过实证分析，揭示了高等教育在提升公众环境感知方面的重要作用，并强调了其在促进公众环境意识和行为转变中的关键地位。研究结果表明，高等教育不仅能够增强个体的科学素养和信息获取能力，还能够培养其理性思维，从而推动公众对环境问题的深入理解和积极应对。

此外，研究还指出，环境治理措施在高等教育影响公众环境感知的过程中具有不同的调节作用。自愿型环境治理能够有效促进公众参与，而市场激励型治理可能对环境改善产生负面影响。因此，未来政策制定应注重平衡不同类型的环境治理方式，以实现环境意识提升与环境治理效果的双重目标。

本研究为中国的环境政策、教育理念以及城乡一体化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持和实践启示。通过提升高等教育的质量和普及程度，可以进一步增强公众的环境意识，推动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同时，研究也强调了未来在环境治理和教育改革方面需要加强多维度的协同作用，以形成“高等教育促进科学认知—环境治理优化公众参与—公众参与提升治理效果”的良性循环。只有这样，中国才能在现代化进程中实现绿色发展的目标，真正认识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深刻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