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通往数字健康意愿的路径：系统期望与健康信念的中介作用

《Frontiers in Public Health》：Modeling the path to digital health intention: the mediating role of system expectation and health beliefs

本研究整合说服性系统设计（PSD）与健康管理信念模型（HBM），提出多阶段心理路径模型，验证技术特征通过系统期望形成健康信念并影响行为意向。关键发现：体验支持（PES）比功能支持（PFS）更有效塑造系统期望（ISE），健康信念（PHB）与行为意向（BI）存在显著融合现象，揭示数字环境中认知决策机制的重构。

　　在当今数字化浪潮席卷全球的背景下，移动健康（mHealth）技术被广泛认为是解决慢性病防控等公共卫生问题的一种具有潜力的工具。然而，尽管这些技术在理论上具备高度的可扩展性，其实际效果却常常受到用户参与度不足的严重制约。这种低参与度问题，被称作“依从性危机”，是阻碍数字健康干预实现可持续、大规模改善的关键瓶颈。本研究旨在通过整合“说服系统设计”（Persuasive Systems Design, PSD）与“健康信念模型”（Health Belief Model, HBM）这两个主流理论框架，揭示数字健康技术如何通过心理机制影响用户行为，从而为构建更具说服力和实际效果的干预策略提供理论支持和实践指导。

### 从技术到行为：心理机制的重要性

现有的研究往往将技术设计与用户心理割裂看待，这种做法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数字健康干预的实效性。PSD模型专注于技术层面，强调如何通过功能设计来引导用户行为；而HBM则从认知角度出发，关注个体对健康威胁的认知、感知和动机。然而，这种割裂不仅限制了我们对用户行为形成机制的理解，也导致了设计指导的碎片化。在高度互动、实时反馈的数字环境中，用户的行为决策往往受到情感体验、认知评估和行为控制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因此，研究者们逐渐意识到，仅仅依靠功能设计或单纯的认知模型，难以全面解释用户行为的形成过程。

本研究提出了一种新的整合模型，将PSD和HBM结合，构建了一个从技术输入到心理中介再到行为输出的完整路径。该模型引入了“说服健康信念”（Persuasive Health Belief, PHB）这一核心概念，强调数字健康干预不仅影响用户的认知，还通过情感支持、系统信任等心理机制，促使用户形成对特定健康行为的信念，并最终转化为实际的行动意愿。这种整合框架揭示了用户在使用数字健康技术时的心理变化过程：首先，技术的功能性和体验性设计塑造了用户的初步感知；其次，这些感知进一步巩固为更加稳定、与技术环境相关的健康信念；最后，健康信念与行为控制共同作用，推动用户形成强烈的行动意愿。

### 关键发现：体验优先，功能辅助

研究结果显示，用户对数字健康技术的体验性支持（Persuasive Experiential Support, PES）在塑造系统信任（Integrated System Expectation, ISE）方面具有显著的主导作用。PES包括视觉设计、社交互动、即时反馈和情感激励等元素，这些功能不仅增强了用户对系统的信任感，还提升了他们对健康行为的自我效能感。相比之下，功能性支持（Persuasive Functional Support, PFS）虽然也对ISE和行为控制（Perceived Behavioral Control, PBC）有积极影响，但其作用远不及PES显著。

此外，研究还发现，PHB与行为意向（Behavioral Intention, BI）之间存在高度的测量重叠，这一现象被解释为“信念-意向融合”（Belief-Intention Fusion）。这意味着，在高度互动的数字环境中，用户的健康信念和行为意向之间的界限可能变得模糊，甚至相互融合。这种融合不仅挑战了传统行为理论的线性假设，还为未来研究开辟了新的方向。它提示我们，数字健康干预的设计需要更加注重情感体验和系统信任，而非仅仅依赖功能性的设计逻辑。

### 实践启示：以体验为先的设计哲学

基于上述发现，研究提出了一个“以体验为先，功能为辅”的设计哲学。这种设计思路强调在数字健康干预中，用户体验应当成为首要考虑因素，而功能设计则作为辅助手段，用于支持和强化用户的健康信念与行为意图。具体而言，设计者应优先考虑如何通过互动性强、情感支持到位的系统，激发用户的情感共鸣和行为动力，从而提升其长期参与意愿。

此外，研究还提出了一个“用户心理转化漏斗”（User Psychological Conversion Funnel），为数字健康干预的开发提供了理论指导。该漏斗从用户初始接触技术开始，逐步引导其建立系统信任、形成健康信念，并最终转化为行动意愿。在漏斗的中段，即“从期望到信念-意向融合”阶段，设计应强调即时反馈和行动引导，确保用户的每一次信念激发都伴随着可执行的行动机会。在漏斗的末端，即“从融合到持续行动”阶段，应通过目标设定、自我监测等手段，帮助用户将短期行为意愿转化为长期健康习惯。

### 伦理考量：在说服力与公平性之间寻找平衡

随着数字健康技术的广泛应用，其伦理维度也日益受到关注。研究指出，尽管说服性设计能够有效提升用户参与度，但其潜在风险也不容忽视。例如，过度依赖技术可能导致用户对健康行为的自主判断能力下降；某些设计可能利用认知偏差，引发用户不必要的焦虑或过度依赖；更严重的是，技术可能在某些群体中产生不平等的健康结果，尤其是在缺乏数字素养或处于不利社会环境中的用户。

因此，研究呼吁在设计数字健康系统时，必须同步考虑伦理因素。这包括提高系统的透明度，赋予用户更多的控制权；在设计初期就将伦理价值（如隐私保护、公平性）纳入考量，而非仅仅作为后期补充；同时，通过定期审计算法和内容，防止技术加剧健康不平等。这些措施不仅有助于提升数字健康干预的说服力，还能确保其在促进公共健康的同时，不损害社会公平。

### 未来方向：动态与长期视角

尽管本研究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理论框架和实践指南，但其方法论仍存在局限。首先，研究采用的是横断面设计，这意味着我们无法确定因果关系或时间顺序。因此，未来研究应转向纵向设计，以捕捉用户在长期使用数字健康技术过程中的动态变化。其次，研究未对文化差异进行深入探讨，虽然中国样本提供了有力的实证支持，但其结论是否适用于其他文化背景仍需进一步验证。此外，研究未充分考虑可能的调节变量，如年龄、健康状况、数字素养等，这些因素可能在不同用户群体中对信念与意向的关系产生不同影响。

最后，研究建议未来的研究应结合多种方法，如纵向研究、跨文化比较和行为数据的客观测量，以更全面地理解数字健康干预的心理机制。同时，研究强调了在设计过程中融入伦理考量的重要性，认为只有在确保技术既有效又公平的前提下，才能真正实现公共健康的目标。

### 结语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整合PSD和HBM，揭示了数字健康技术如何通过心理机制影响用户行为。研究不仅为数字健康干预提供了新的理论视角，还提出了“以体验为先，功能为辅”的设计哲学，强调在提升用户参与度的同时，需兼顾伦理和社会公平。随着人工智能和数字技术的进一步发展，未来的研究应更加关注动态、交互性和长期行为的变化，以确保数字健康干预不仅具有说服力，还能真正服务于所有人群的健康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