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O压力、衰老与死亡：基于行业危机与反收购法的准实验证据

《JOURNAL OF FINANCE》：CEO Stress, Aging, and Death

本文通过准实验设计，首次将基于神经网络的面部图像机器学习技术应用于CEO健康研究，发现行业危机冲击使CEO视觉年龄增加1岁，预期寿命减少1.1年；而反收购法（BC laws）提供的保护则使CEO寿命延长2年。研究揭示了高强度工作需求对管理者健康的显著影响，为职业压力与健康经济学提供了创新性证据。

　　

研究背景与意义

传统关于企业高管的研究多聚焦于薪酬、绩效和激励机制，而忽视了工作压力对管理者健康的潜在影响。本研究通过准实验设计，首次将基于卷积神经网络（CNN）的机器学习技术应用于CEO面部图像分析，系统评估了行业危机和公司治理改革对CEO衰老速度和死亡率的长期影响。

数据与方法创新

研究团队构建了两个独特数据集：CEO视觉衰老数据集包含3,002张财富1000强CEO的面部图像，覆盖2006年队列在金融危机前后的不同时间点；CEO死亡率数据集追踪了1,900名自1970年代中期以来大型美国企业CEO的出生和死亡信息。创新性地采用Antipov等人开发的年龄评估软件（曾获2016年ChaLearn视觉年龄估计竞赛冠军），通过训练超过25万张图像数据，能够准确评估人物的"视觉年龄"（apparent age）而非实际年龄。

行业危机对视觉衰老的影响

采用双重差分法（difference-in-differences）分析发现，经历2007-2008年行业危机的CEO，其视觉年龄比未经历危机的CEO平均年长0.8-1.2岁。这种差异在危机发生五年后尤为明显，达到1.18年。研究严格控制了图像质量、面部表情、拍摄环境等潜在混淆因素，并通过人工评估验证了机器学习结果的可靠性。典型案例分析显示，星巴克前CEO詹姆斯·唐纳德在经历公司股价暴跌后，4.42年间视觉年龄增加了6.98岁，远超其实际年龄增长。

行业危机与死亡率关联

基于Cox比例风险模型的生存分析表明，经历行业危机的CEO死亡风险增加14.5%，相当于实际年龄增加了1.1岁。这一效应与已知健康风险相当：例如，吸烟至30岁仅导致寿命减少约1年。研究还发现，行业危机对死亡率的影响比企业特定危机更为显著，提示行业层面的压力源可能涉及更广泛的工作压力机制。

公司治理的保护效应

利用美国各州反收购法（特别是商业合并法，BC laws）的渐进实施作为自然实验，研究发现受法律保护的CEO死亡率显著降低。每增加一年受保护时间，死亡风险下降3.8%，平均受保护CEO预期寿命延长2年。这种保护效应在初始暴露阶段最为明显，而长期暴露的额外收益较小。

机制探讨与稳健性检验

研究排除了图像选择偏差、CEO离职率差异等替代解释。虽然未能直接测量皮质醇等生物标志物，但视觉衰老的快速出现与慢性压力导致的激素反应机制相符。进一步分析提示，身体质量指数（BMI）变化可能是潜在行为机制，但睡眠不足、饮酒等短期行为改变的证据不足。薪酬分析发现，CEO薪酬并未反映健康成本的补偿性差异，表明市场可能未充分认知工作压力对健康的长期影响。

研究贡献与展望

本研究为职业压力健康后果提供了准实验证据，拓展了高管健康与企业治理的研究边界。未来研究可进一步探讨健康成本如何影响CEO自我选择、性别代表性不足问题，以及不同职业层级压力暴露的异质性影响。研究方法也为利用视觉机器学习技术评估人口健康开辟了新途径。

结论

高强度工作需求对CEO健康产生实质性影响，行业危机加速视觉衰老1.2年，减少预期寿命1.1年；而反收购法保护可延长寿命2年。这些发现揭示了严格公司治理在提升企业效率的同时可能带来的个人健康成本，为理解工作压力与健康的关系提供了重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