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ICU医护人员的姑息关怀知识、态度与实践现状及提升策略研究

【编辑推荐】为解决中国ICU医护人员姑息关怀（PC）知识不足、实践受限的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关于ICU医护人员姑息关怀知识-态度-实践（KAPPC）的横断面研究。研究发现医护人员KAPPC总体得分率75.41%，其中知识维度仅63.94%存在明显短板。研究揭示了职业、职称、ICU工作经验和培训意愿等关键影响因素，并提出了角色特异性培训、结构优化和技术整合的三方提升框架，为改善中国ICU姑息关怀质量提供了实证依据。

　　

在重症监护室（ICU）这个与死神赛跑的特殊战场，医护人员每天都在进行着生命拯救的激烈战斗。然而，当生命无法挽回时，如何让患者有尊严地走向终点，如何减轻他们的痛苦，如何支持悲痛的家庭，这些姑息关怀（Palliative Care, PC）的重要议题在以救治为核心的ICU环境中往往被忽视。研究表明，高达75%的ICU患者经历着不同程度的疼痛，而单纯的生命维持治疗不仅无法改变临床结局，反而可能增加患者和家庭的痛苦。将姑息关怀整合到ICU中，成为提升终末期患者生命质量的关键举措。

在中国，姑息关怀培训主要局限于肿瘤科和老年科，ICU医护人员在这方面准备明显不足。虽然国内外已有一些横断面研究，但这些研究往往未能全面覆盖知识、态度和实践三个维度，且使用的量表通常是自行开发的，其信效度有待验证。中国ICU医师和护士在姑息关怀方面的知识、态度和实践状况如何？哪些因素影响着他们的姑息关怀能力？这些问题的答案对于促进姑息关怀在ICU的有效实施至关重要。

为此，大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针对ICU医护人员姑息关怀知识-态度-实践（KAPPC）的研究，研究成果发表在《Scientific Reports》上。研究采用量化和质性相结合的方法，使用便利抽样策略，聚焦于大连某三级医院的成人ICU医护人员。通过横断面设计，研究使用本土化的KAPPC量表评估医护人员的姑息关怀知识、态度和实践状况。定量数据通过KAPPC量表收集，进行了描述性分析、线性回归和Pearson相关分析，以探讨医护人员的KAPPC状况、影响因素及其相互关系。质性数据通过开放性问题收集参与者的文本反馈，采用内容分析方法对收集的文本内容进行编码、分类和主题提取。研究共收集220份有效问卷，有效回收率达84.62%。

研究主要技术方法包括：使用经过验证的KAPPC量表进行横断面调查；采用便利抽样从大连某三级医院ICU获取医护人员样本；通过线性回归和相关性分析统计方法探讨影响因素；运用内容分析法处理开放式问题的质性数据。

知识维度研究结果：

研究发现ICU医护人员的姑息关怀知识平均得分为9.59±2.99（总分15），得分率仅为63.94%，表明知识水平明显不足。得分最低的三个项目分别是："提供姑息关怀需要情感分离"（得分率20%）、"男性通常比女性处理悲伤更快"（得分率23.64%）和"使用可能导致呼吸抑制的药物是治疗严重呼吸困难的适当方法"（得分率37.73%）。相比之下，得分最高的两个项目涉及姑息关怀团队中心理、社会和精神病学问题的重要性以及多学科组成的重要性。医生在姑息关怀知识方面表现优于护士（10.39±2.36 vs 9.28±3.16）。有五个项目的正确回答率低于60%，显示出需要改进的领域。

态度维度研究结果：

态度量表平均得分为91.59±12.65（总分120），得分率为76.32%。在各个维度中，"对提高生活质量的认知"获得最高平均分，而"对终末期患者恶化的威胁认知"得分最低。具体来说，涉及"与危重患者更好的情感沟通"的项目得分最高，而关于"危重患者症状复杂性"的项目得分最低。在态度组成部分中，医生在"提供姑息关怀的主观规范"方面得分高于护士（4.18±0.63 vs 3.66±0.82），而护士在"对终末期患者恶化的威胁认知"方面表现更好（3.52±1.11 vs 3.11±0.90）。

实践维度研究结果：

研究发现ICU医护人员在姑息关怀实践维度平均得分为83.57±15.49（总分110），得分率为75.98%。信心得分和自我报告实践得分分别为40.63±8.27和42.94±8.33，得分率分别为73.88%和78.07%。"缓解终末期患者疼痛和不适"项目得分最高，而"对丧亲家庭的关怀和支持"项目得分最低。姑息关怀信心低于自我报告实践。护士报告的姑息关怀信心略高于医生（3.71±0.78 vs 3.65±0.67）。相关分析显示，信心与自我报告实践之间存在强相关性（相关系数0.743）。

影响因素分析：

线性回归分析显示，与较高知识得分相关的因素包括：医生身份（β=-0.187, P=0.012）、较高职称（β=0.216, P=0.002）、更多ICU工作经验（β=-0.298, P=0.003）、参与姑息关怀教育（β=-0.204, P=0.001）和接受姑息关怀培训的意愿（β=-0.233, P<0.001）。与较高态度得分相关的变量包括：女性性别（β=0.205, P=0.006）、较高职称（β=0.270, P<0.001）、更多ICU工作经验（β=0.222, P=0.006）和接受姑息关怀培训的意愿（β=-0.211, P=0.001）。较高职称（β=0.167, P=0.0034）与信心得分增加相关，而女性性别（β=0.171, P=0.030）、较高职称（β=0.189, P=0.024）和更多ICU工作经验（β=0.172, P=0.048）与较高的自我报告实践相关。

质性内容分析：

通过对开放式问题的文本内容进行编码和分类，识别出两个主要主题和九个子主题。在管理制度方面，21.4%的参与者表示希望获得更好的医院资源支持和姑息关怀临床指南。超过80%倡导这一倡议的人具有高级职称，表明具有丰富临床经验的人员优先考虑系统改进。15%的参与者建议实施灵活的课程形式，如案例讨论、经验交流和在线微视频，以改善姑息关怀知识的传播。两名参与者特别提出将中医技术（特别是穴位敷贴镇痛）纳入临床培训项目。一名参与者建议将姑息关怀筛查评估表纳入医院电子病历，以改善ICU中需要姑息关怀患者的早期识别。

研究结论与讨论强调，ICU医护人员在姑息关怀方面知识有限，态度和实践处于中等水平，关键影响因素包括职业、性别、职称、ICU经验、姑息关怀培训经历和继续教育意愿。为弥补这些差距，研究提出了三方策略：首先，通过高级医师的临终决策、多学科协作和死亡教育培训，以及加强护士的技术护理、情感支持和临床决策参与，实施角色特异性能力发展，并通过与职业发展相关的姑息关怀认证加以强化；其次，通过包含快速反应团队（如社会工作者、心理学家）的ICU特异性姑息关怀路径优化结构框架；第三，通过将中医技术（如穴位镇痛）纳入标准化课程和在电子健康记录中增加自动姑息关怀评估模块以实现实时监测，部署技术支持的解决方案。

总体而言，这种综合方法通过分层教育针对知识缺陷，通过工作流程重新设计针对系统障碍，通过数字创新针对质量差距，为中国ICU中的姑息关怀服务建立了转型基础。这些发现不仅为医疗机构制定有效的ICU医护人员姑息关怀培训计划提供了参考，也为改善中国ICU姑息关怀质量提供了实证依据和实践方向。未来需要多区域研究来验证这些干预措施的长期效果，从而推动姑息关怀在中国ICU中的广泛应用和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