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固体燃料暴露与中国成人血脂异常的关联：休闲体力活动的调节作用

本刊推荐：为解决室内空气污染(IAP)与血脂异常关联机制不明及休闲体力活动(LTPA)的调节作用未知的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涉及69,680名中国成人的横断面研究。结果表明固体燃料使用显著增加高甘油三酯血症(OR=1.14)和高β脂蛋白血症(OR=1.20)风险，而LTPA可减弱这种关联(P-interaction<0.05)。该研究为推广清洁能源和体育锻炼的双重干预策略提供了重要证据。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生活方式的变化，血脂异常已成为全球范围内的重要公共卫生问题。这种以血液中胆固醇和甘油三酯水平异常为特征的代谢紊乱，是心血管疾病的主要危险因素之一。令人担忧的是，中国人群的非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水平从1980年的最低水平上升到2018年与许多高收入西方国家相当甚至更高的水平，这种变化与亚洲地区心血管疾病死亡率的上升密切相关。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空气污染暴露与血脂异常风险增加存在关联。特别是细颗粒物(PM_2.5)、氮氧化物和臭氧等污染物，已被证明可能通过氧化应激和炎症反应等机制影响脂质代谢。然而，大多数研究主要关注室外空气污染，对于室内空气污染(IAP)特别是固体燃料使用与血脂异常的关联研究仍然有限。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以及农村地区，固体燃料仍然是广泛使用的烹饪和取暖能源，这使得部分人群长期暴露于高浓度的室内污染物中。

与此同时，休闲体力活动(LTPA)作为可改变的生活方式因素，已被广泛认为对多种慢性疾病包括冠心病和血脂异常具有保护作用。规律的身体活动可以通过提高高密度脂蛋白(HDL)水平、降低甘油三酯(TG)和低密度脂蛋白(LDL)来改善血脂谱。更有趣的是，一些研究表明体力活动可能减轻空气污染的有害影响，但这种调节作用在室内空气污染与血脂异常关系中的具体机制尚不明确。

为了解决这一知识空白，研究人员在《Ecotoxicology and Environmental Safety》上发表了一项重要研究，探讨了中国成人室内空气污染暴露与血脂异常的关联，以及休闲体力活动在这一关系中的调节作用。这项研究不仅填补了室内空气污染与血脂异常关联研究的空白，还为制定有针对性的干预措施提供了科学依据。

研究人员利用中国多民族队列(CMEC)的数据，采用横断面研究设计，纳入了69,680名30-79岁的成年人。通过问卷调查评估固体燃料使用情况，使用AU5800全自动生化分析仪测量血脂水平，并通过代谢当量任务(MET)评估休闲体力活动水平。采用多变量逻辑回归模型和交互作用分析评估关联性和协同效应，并进行了详细的亚组分析和敏感性分析以验证结果的稳健性。

研究结果揭示了室内固体燃料使用与特定血脂异常亚型之间的显著关联。固体燃料用于烹饪与高甘油三酯血症(OR=1.14, 95%CI: 1.09-1.20)和高β脂蛋白血症(OR=1.20, 95%CI: 1.13-1.28)的风险增加相关。同样，固体燃料用于取暖与高甘油三酯血症(OR=1.34, 95%CI: 1.27-1.42)和低α脂蛋白血症(OR=1.13, 95%CI: 1.05-1.21)的高患病率相关。

值得注意的是，休闲体力活动显示出对固体燃料不利影响的减弱作用。每增加10MET-h/天的LTPA与高非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患病率降低9%(OR=0.91, 95%CI: 0.84-0.98)和高甘油三酯血症患病率降低13%(OR=0.87, 95%CI: 0.82-0.92)相关。

研究还发现了显著的交互作用效应。固体燃料使用用于烹饪和LTPA在高非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RERI=0.12)、高β脂蛋白血症(RERI=0.21)和血脂异常(RERI=0.09)患病率上存在显著的乘法和加法尺度交互作用。同样，固体燃料使用用于取暖和LTPA在高甘油三酯血症(RERI=0.17)和血脂异常(RERI=0.18)患病率上也显示出显著的交互作用。

亚组分析进一步证实了LTPA的调节作用。与从事高强度LTPA的参与者相比，从事低强度LTPA的参与者中固体燃料使用用于烹饪对高非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OR=1.05 vs 0.92)和高β脂蛋白血症(OR=1.29 vs 1.07)的影响更大。同样，固体燃料使用用于取暖对高甘油三酯血症的影响在低LTPA组中更为明显(OR=1.43 vs 1.16)。

多种敏感性分析支持了主要研究结果的稳健性。使用改变的暴露定义、协变量、结果变量类型和抽样标准的分析都得出了相似的结论。E值计算表明研究结果不太可能受到未测量混杂因素的影响。

这项研究的结论强调了家庭固体燃料使用与血脂异常特别是高甘油三酯血症和高β脂蛋白血症的关联。更重要的是，研究发现休闲体力活动可以减轻这种关联，突出了采用清洁能源和促进体力活动在减少血脂异常负担方面的双重重要性。

从机制角度来看，固体燃料使用可能通过多种途径影响血脂水平。固体燃料燃烧产生的碳基颗粒物具有更高的毒性，其产生的PM_2.5比其他燃料来源的颗粒物带来更高的健康风险。固体燃料不完全燃烧会产生有害的甲氧基酚和硝基芳香族化合物，这些化合物可能通过氧化应激、炎症反应、胰岛素抵抗、线粒体功能障碍以及下丘脑激素和表观遗传改变等机制影响脂质代谢。

另一方面，体力活动可能通过多种机制减轻固体燃料的不利影响。有研究表明，体力活动可以通过降低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白细胞介素-1β(IL-1β)和CXCL1/KC等炎症标志物的血浆水平来减轻PM_2.5诱导的炎症。从机制上讲，长期体力活动下调免疫细胞中TLR4表达，同时激活PI3K/Akt信号通路，从而抑制炎症分子的合成和释放。这些抗炎作用可能有助于抵消室内空气污染引起的炎症反应。

该研究的发现具有重要的公共卫生意义。首先，它为在资源有限的人群中推广清洁燃料和增加体力活动的双重干预策略提供了实证支持。其次，研究结果强调了在制定公共卫生策略时需要针对高风险人群，如农村和清洁燃料获取有限的社区。最后，该研究为未来探索室内空气污染与血脂异常关系的生物学机制奠定了基础。

然而，该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横断面设计限制了因果推断，无法完全排除反向因果关系的可能性。室内空气污染的评估依赖于自我报告的燃料类型作为代理指标，虽然这是大规模研究中经过验证的方法，但无法捕捉到受通风、燃烧持续时间和炉灶技术影响的室内污染物浓度的连续变异性。尽管调整了许多潜在的混杂因素，但由于未测量的变量（如详细的饮食模式和遗传因素），残留混杂可能仍然存在。

未来的研究应该采用纵向设计，结合直接暴露监测和客观结果测量，在不同人群中进行验证。同时，需要进一步开展机制研究，以阐明室内空气污染暴露影响脂质代谢的具体生物学途径，以及体力活动如何减轻这些影响。

总之，这项研究为我们理解室内空气污染与血脂异常的关系提供了重要见解，并强调了休闲体力活动在减轻环境污染健康风险方面的保护作用。这些发现不仅推动了环境流行病学领域的发展，也为制定有效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提供了科学依据，最终有助于降低血脂异常的负担，提高生活质量，减轻家庭和社会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