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不同类型休闲时间体育活动对青少年积极心理健康影响的混合方法系统评价与荟萃分析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ehavioral Nutrition and Physical Activity》：The effects of different types of leisure-time physical activity on positive mental health among adolescents: a mixed-methods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本综述（Lenze等，2025）系统梳理了特定休闲时间体育活动（LTPA）类型（如跑步、瑜伽、球类运动）对青少年积极心理健康（PMH）不同维度的差异化影响。研究采用混合方法，整合了纵向定量研究与定性研究证据，揭示了LTPA的效果高度依赖于活动类型与所关注的PMH维度（如心理情绪健康、社会健康），并识别出 mastery-related、社会、环境相关及情感相关等关键促进因素。该研究为基于具体情境制定精准化青少年心理健康促进策略提供了生态学效度高的依据。

　　

背景

世界卫生组织（WHO）将心理健康定义为一种幸福状态，个体能够实现自身能力，应对正常生活压力，富有成效地工作，并能为社区做出贡献。近年来，心理健康研究的焦点已从单纯关注精神障碍的缺失转向积极心理健康（Positive Mental Health, PMH）。PMH涵盖情感、心理、社会和身体等多个领域的幸福感。对于青少年而言，促进PMH尤为重要，因为至少五分之一的青少年面临心理健康问题，而PMH本身也是预防精神障碍的保护因素。

体育活动（Physical Activity, PA）被广泛认为是促进心理健康和预防精神障碍的有效途径。传统研究多关注PA的量化特征（如频率、强度、持续时间）。然而，近年来的研究视角已扩展至包括PA的背景环境（如社会、物理环境）和个体的主观体验（如享受、自主性、感知能力）。Vella等人（2023）将影响心理健康结果的PA背景因素区分为类型、领域、物理环境、社会环境和实施方式。其中，休闲领域（Leisure-Time）的PA被证实对心理健康具有最显著的促进作用。本研究因此聚焦于休闲时间体育活动（Leisure-Time Physical Activity, LTPA）。

LTPA的类型（如瑜伽、足球、跑步）作为一个重要的定性或背景特征，可能通过触发不同的心理社会过程，从而对PMH产生差异化影响。尽管已有综述探讨了团队与个人运动、有氧与无氧运动等特定类型的影响，但缺乏对各种LTPA类型及其对PMH不同方面影响的全面、系统性概述。此外，现有综述多基于定量研究，忽视了定性研究对主观体验的深入洞察。为此，本研究旨在通过混合方法系统评价，综合定量与定性证据，回答不同类型LTPA如何影响青少年PMH这一核心问题。

方法

本研究遵循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优先报告条目（PRISMA）指南，并在PROSPERO平台预先注册了研究方案（CRD42024550490）。检索了MEDLINE、Embase等七个数据库2009年1月至2025年6月16日的文献。纳入标准依据PICOS框架：人群为非临床研究的10-19岁青少年；干预/暴露为特定LTPA类型；比较组为有无对照组；结局为PMH的测量或体验；研究设计为纵向定量研究（如RCT、队列研究）和定性研究。使用混合方法评估工具（MMAT）对纳入研究进行质量评价。

数据合成采用“收敛分离法”。首先，对定量研究进行多水平荟萃分析（使用R包metafor），计算不同LTPA类型对PMH影响的Hedges‘ g效应量。LTPA类型依据Sudeck等人（2013）的分类，包括：行走与耐力活动、健身、组合创意活动、放松导向活动、户外与山地活动、体育游戏、武术等。PMH结局分为三个领域：心理情绪健康、身体健康和社会健康，并进一步区分为体验性特征（情感方面）和反思性特征（认知评价方面）。其次，对定性研究进行主题网络分析，归纳参与者感知到的LTPA促进PMH的因素。最后，进行混合方法整合，将定量结果（“是什么”知识）与定性见解（“为什么”知识）相结合，以解释特定LTPA类型影响PMH的潜在机制。

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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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筛选与特征：初检获得8149篇文献，最终纳入44项研究（含24项定量、11项定性和9项混合方法研究），涉及5983名参与者。研究来自18个国家，涵盖18种不同的LTPA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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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量研究合成：荟萃分析结果显示，LTPA对PMH的影响因活动类型和所关注的PMH维度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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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身（Fitness）：基于2项nRCT和2项RCT的合并效应显示对PMH有中等程度的积极影响（g = 0.51, 95%CI [0.02; 1.01]），尤其在心理情绪健康的整体特征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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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外与山地活动：单组研究的合并效应表明有小的正向效应（g = 0.36, [0.15; 0.57]），在心理情绪健康的体验性特征上效应量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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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育游戏（Sports Games）：单组研究的合并效应显示大的正向效应（g = 0.77, [0.06; 1.47]），特别是在自我效能等反思性特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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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与耐力活动、组合创意活动、放松导向活动等类型的效应则不一致或不确定性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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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LTPA类型的PMH视角：自我效能（Self-efficacy）作为反思性特征，是唯一在多种LTPA类型中均显示出稳定积极促进作用的PMH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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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性研究合成：从16项定性研究中归纳出四大类促进PMH的感知因素（ facilitator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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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握相关因素（Mastery-related）：如完成任务后的成就感、技能提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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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因素（Social）：如同伴支持、教练鼓励、新的或更牢固的友谊。此因素在所有LTPA类型中均有提及，是最普遍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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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境相关因素（Setting-related）：如感到舒适、安全、无评判的积极氛围/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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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感相关因素（Affective-related）：如活动中的愉悦感、享受感。
    不同LTPA类型有其独特的促进因素组合。例如，组合创意活动（如舞蹈）和户外与山地活动（如冲浪）均涉及上述所有四类因素的复杂交互。而行走与耐力活动及体育游戏则主要与社会因素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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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合方法整合：将定量效应与定性促进因素相结合，揭示了潜在的作用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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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体育游戏对自我效能的显著促进作用，可部分由定性研究中揭示的社会因素（如榜样作用、同伴支持）和掌握相关因素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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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外与山地活动的积极效果，似乎受到社会因素和环境因素（如与自然连接、积极氛围）的共同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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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组合创意活动在定量研究中未显示一致积极效果，但定性研究却报告了丰富的积极体验和多种促进因素，提示可能存在研究设计或测量工具等方面的差异。

讨论

本综述通过整合不同研究方法的证据，强调了从LTPA类型和PMH维度两个层面进行差异化理解的重要性。研究结果支持了当前PA研究向更全面、整合方向发展的趋势，即关注PA的定性特征和背景环境。

研究发现与自我决定理论（Self-Determination Theory, SDT）中的基本心理需求（能力、归属感）以及关于自我效能、感知气候等理论观点相呼应。社会支持作为普遍存在的促进因素，凸显了LTPA的社会属性对青少年心理健康的核心价值。不同LTPA类型特有的促进因素组合，则为理解其独特作用机制提供了线索。

本研究的优势在于采用了理论依据充分的LTPA分类和PMH概念框架，并整合了“最佳可用证据”。局限性包括现有原始研究数量有限（尤其对某些LTPA类型和PMH维度），导致部分荟萃分析结果不确定性较高；聚焦LTPA类型可能未完全分离其他背景因素的影响；纳入研究设计的异质性增加了比较的复杂性。

结论

本混合方法系统评价表明，休闲时间体育活动（LTPA）对青少年积极心理健康（PMH）的影响并非普适的，而是取决于具体的活动类型和所关注的PMH维度。自我效能是相对容易被多种LTPA促进的PMH方面。社会性促进因素是普遍存在的重要机制。不同LTPA类型通过其独特的促进因素组合（如掌握、社会、环境、情感）对PMH产生差异化影响。这些发现为在实践中根据具体目标（如提升特定PMH维度）和当地条件选择或设计最合适的LTPA干预措施提供了生态学效度高的依据。未来需要更多高质量研究，特别是在特定LTPA类型和PMH维度上，以得出更稳健、具体的结论，推动青少年心理健康促进工作的精准化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