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以及为何用少量奖励（而非零奖励）来“安慰”表现不佳的人会损害公平性（而如果不提供安慰则不会）

《Journal of Behavioral Decision Making》：When and Why “Consoling” Marginal Underperformers With a Small Versus Zero Reward Hurts Fairness (Without Consolation)

边缘低绩效者补偿性分配的公平性悖论及机制研究。研究发现，在资源分配中向边缘低绩效者（MUs）提供小额补偿（consolatory）比完全不给（binary）更不公平，即使前者更符合比例公平原则。机制表明，零和非零的分配结果导致人们以定量（proportional equity）或定性（ordinal equity）方式处理信息，而consolatory因涉及非零分配更易触发定量评估，从而暴露其比例不公。该效应在竞争性语境下更显著，当输入被定性分类（如及格/不及格）或补偿比例达到比例公平时减弱。实践启示包括避免随意补偿MUs，需结合绩效差距、语境类型及补偿比例优化分配策略。

　　资源分配决策往往涉及边缘表现者（Marginal Underperformers, MUs），即那些仅以微小差距低于某一基准的个体或群体。在这些情况下，决策者可能会采用一种安抚性策略，即给予MU一个微小比例的资源。然而，七项研究（N=2585）揭示，尽管这种做法初衷良好，但其效果可能适得其反。具体而言，与非安抚性、二元分配方式（将所有资源分配给表现者，而将零分配给MU）相比，安抚性策略反而可能被视为不公平，甚至MU自己也认为这种方式缺乏公平性。这一现象与比例公平理论的预测相矛盾，表明零值在公平判断中具有独特性。这一研究指出，人们在面对资源分配结果是否涉及零时，会采用不同的公平判断标准，从而导致这种不公平的感知。

在现实生活中，类似的资源分配决策无处不在，例如比赛组织者根据参赛者的表现分配奖品，公司根据员工的工作表现发放奖金，大学根据学生的成绩提供奖学金，基金会和研究机构根据项目评分决定资助，以及营销者根据消费者消费或忠诚度提供奖励。虽然二元分配方式（如“赢家通吃”）简化了决策过程，并且在许多情况下被广泛采用（Messick, 1995），但当分配涉及边缘表现者时，它可能显得不够公平。例如，在最初的销售竞赛场景中，销售员A仅比销售员B少卖出20个单位，这种微小差距可能被看作是随意的，缺乏对表现者的考虑。因此，实践中常采用“安慰奖”机制，即给予MU一个象征性的奖励。然而，一项预注册的试点研究发现，85%的参与者更倾向于选择安抚性策略，而非二元策略（见附录材料详细说明）。

我们提出，尽管安抚性策略可能被认为有助于提升公平性，但其实不然。根据Adams的（1963）公平理论，资源分配应与投入成比例，因此安抚性策略应比二元策略更公平。然而，我们的研究发现，这种观点并不成立。原因在于人们在评估公平性时，会基于零值的独特性，采取不同的判断标准。具体而言，由于安抚性策略仅涉及非零分配结果，人们倾向于将这些结果视为定量差异，从而更多地依赖比例公平来评估公平性。而二元策略涉及零值，人们则倾向于进行定性判断，从而更多地依赖序数公平。由于比例公平更严格且更难以满足，安抚性策略反而会导致公平性感知的下降。

在理论层面，这项研究丰富了对公平性的理解。Adams的公平理论预测，当两个比较对象的产出/投入比差异增加时，公平性感知会单调下降。然而，我们发现，当MU的分配为零时，这种关系存在异常。尽管安抚性策略的产出/投入比差异小于二元策略，但人们却认为其更不公平。这表明，公平性判断不仅取决于资源分配的数学比例，还受到零值这一特殊数值的影响。此外，我们的研究还揭示了零值在公平判断中的心理独特性，这不仅适用于工作报酬、定价和惩罚等情境，也适用于资源分配领域。

在实践层面，这项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启示。它强调了决策者在考虑采用安抚性策略时应谨慎行事。例如，公司常在销售竞赛中给予边缘表现者小额安慰奖，但我们的研究显示，这种做法可能适得其反，不仅损害公平性，还无法缓解MU的负面情绪。然而，如果决策者确实希望给予MU补偿，我们发现特定条件可以缓解这种负面影响。例如，当MU的分配比例与他们的投入比例相匹配时，安抚性策略可能被感知为更公平。此外，当我们对分配输入进行定性分类（如“通过”或“未通过”），而非仅用数值表示时，安抚性策略的不公平性会减弱。最后，在非竞争性情境（如协作性活动）中，安抚性策略可能与二元策略的公平性差异消失。

通过七项研究，我们验证了这些假设。第一项研究考察了当MU的产出比例从0%增加到60%时，人们对分配公平性的感知变化。结果表明，当MU获得小额奖励时，公平性感知较低，而当其获得与投入比例一致的奖励时，公平性最高。第二项研究通过实际情境重复了这一发现，并进一步探讨了安抚性策略是否能缓解MU的负面情绪。结果表明，尽管MU获得了小额奖励，但他们仍感到与未获得奖励时一样不愉快。第三项研究则从MU的视角出发，验证了安抚性策略的不公平性，同时展示了其对MU再次参与竞争行为的影响。结果显示，获得小额奖励的MU更少愿意再次参与竞争。第四项研究探讨了MU的投入是否会影响安抚性策略的公平性感知，发现当MU的投入显著低于基准时，安抚性策略的不公平性减弱。第五项研究通过评估人们对分配输入的定量或定性处理方式，进一步验证了安抚性策略的不公平性机制。第六项研究测试了定性分类对公平性判断的影响，发现当输入被分类为“通过”或“未通过”时，安抚性策略的不公平性减弱。第七项研究则探讨了非竞争性情境对公平性判断的影响，发现当情境为非竞争性时，安抚性策略的不公平性不再显著。

总体而言，这项研究揭示了在资源分配过程中，零值的独特性对公平性判断的影响。人们在面对涉及零值的分配时，更倾向于使用序数公平作为判断标准，而在没有零值的情况下，更倾向于使用比例公平。因此，尽管安抚性策略表面上看起来更加公平，但由于其与比例公平的偏离，反而可能被认为更不公平。这一发现对决策者具有重要指导意义，提醒他们在考虑采用安抚性策略时，需谨慎权衡其对公平性的影响。同时，它也为理解公平性判断的复杂性提供了新的视角，表明人们不仅基于资源分配的数学比例进行判断，还受到情境、输入分类方式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