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将加拿大原住民知识体系与西方科学相结合，以实现野生动物的共同管理：一项系统性回顾

《Environmental Reviews》：Bridging Indigenous knowledge systems and Western science for the co-management of wildlife in Canada: a systematic review

本研究通过系统性文献综述，分析加拿大野生动物共管管理中融合原住民知识系统（IKS）与西方科学（WS）的实践与挑战，提出四阶段操作模型：建立共同管理目标、协同制定管理措施、协作实施行动、共同评估成效。研究发现知识共生产、跨文化能力、信任构建是促进融合的关键，而权力失衡、知识体系差异是主要障碍。研究强调需通过制度调整、能力建设及灵活管理机制实现 IKS 的深度整合。

　　在加拿大，野生动物管理与共管（co-management）实践日益受到重视，这不仅反映了对生态可持续性的追求，也体现了对原住民知识系统（IKS）与西方科学（WS）融合的必要性。这一融合旨在实现公平与有效的管理，同时增强野生动物管理、决策和保护行动的证据基础。然而，尽管存在许多政策和立法上的承诺，如《联合国原住民权利宣言》（UNDRIP）的签署与实施，将IKS与WS相结合的实践仍面临诸多挑战。本文通过系统回顾加拿大地区的相关文献，分析了知识融合在野生动物共管中的应用情况，揭示了成功实现知识融合的关键因素，以及需要克服的障碍。

### 一、背景与意义

原住民在加拿大长期占据并管理其领土，他们与土地和野生动物之间存在着深厚的历史联系。野生动物不仅是原住民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还与他们的文化延续、代际传承、生计和福祉密切相关。因此，将原住民知识系统融入野生动物管理，不仅有助于生态保护，也有助于实现更全面的社会与生态目标。然而，这种融合并非一蹴而就，它需要建立在对原住民知识的尊重与理解之上，同时也需要克服西方科学与原住民知识在认识论和本体论上的差异。

在加拿大，联邦、地区和省级政府已将共管作为生态保护的重要组成部分，并通过一系列法律和政策推动其实施。例如，2016年加拿大签署UNDRIP，2021年联邦政府通过了《联合国原住民权利宣言实施法》，以支持原住民在环境治理中的自主权。2019年，不列颠哥伦比亚省（BC）通过了《原住民权利宣言实施法》，成为第一个签署UNDRIP的省份。2023年，西北地区（NWT）也通过了相关立法。这些法律和政策的出台，表明加拿大政府正在逐步承认原住民在环境治理中的关键作用。

然而，尽管政策上有所进展，实践中的知识融合仍然面临挑战。一方面，原住民知识系统与西方科学在知识体系、价值观和方法论上存在根本差异，这可能导致两者之间的沟通困难和信任缺失。另一方面，权力分配不均、制度性障碍以及缺乏有效的知识生产机制，都可能影响知识融合的效果。因此，本文旨在通过系统分析加拿大野生动物共管的案例，探索如何更有效地将原住民知识系统与西方科学相结合，以实现更公平和可持续的野生动物管理。

### 二、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本研究采用了系统文献回顾的方法，重点分析了加拿大地区关于知识融合与野生动物共管的案例研究。研究者从多个文献数据库中检索了相关文献，并结合已有的系统地图数据库，最终筛选出27个案例进行深入分析。这些案例涵盖了加拿大北部地区（如努纳武特、西北地区和育空地区）以及多个省份（如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萨斯喀彻温省、马尼托巴省、魁北克省等），并涉及不同类型的野生动物管理，包括驯鹿、迁徙鸟类、北极熊、灰熊等。

研究团队根据文献的分类标准，将研究分为四个主要类别：（1）决策过程；（2）管理实践的实施；（3）知识融合带来的影响；以及（4）知识融合成功的促进因素与障碍。通过对这些案例的分析，研究者试图揭示知识融合在不同管理阶段的表现形式，并探讨如何通过制度设计和实践改进，提高知识融合的有效性。

### 三、知识融合的实践现状

在27个案例中，大部分研究聚焦于决策阶段的知识融合，其中IKS主要以顾问或参与者的角色出现。这种模式表明，原住民知识在决策过程中并未被完全纳入，而是更多地作为辅助信息。此外，尽管有部分案例强调了原住民知识在管理行动设计、实施和评估中的作用，但总体而言，这些实践仍然相对有限。

值得注意的是，仅有少数案例（约15%）提到原住民知识在整个管理周期中被全面应用，包括目标设定、管理行动设计、实施和评估。这些案例通常涉及长期的共管协议，如努纳武特最终协议（1993年）或因纽维卢特最终协议（1984年）。这些协议赋予原住民在管理过程中的自主权，使他们能够更深入地参与决策。然而，即使在这些案例中，知识融合的深度和广度仍存在不足。

### 四、知识融合的关键因素

为了实现有效的知识融合，研究指出需要加强以下关键因素：（1）跨文化能力；（2）信任与关系建设；（3）知识共生产。这些因素能够促进原住民与政府之间的合作，确保知识交流的公平性和有效性。例如，跨文化能力的提升有助于理解原住民知识的内涵，从而减少误解和冲突。信任的建立则依赖于长期的合作关系和透明的沟通机制，而知识共生产则意味着双方共同参与知识的生成与应用，而非单方面主导。

此外，研究还强调了权力共享机制的重要性。在共管实践中，权力分配不均往往导致原住民的参与度受限，进而影响知识融合的效果。因此，建立更加平等的决策机制，使原住民在管理过程中拥有更大的自主权，是实现知识融合的关键。例如，在某些案例中，原住民通过自我主导的管理方式，不仅在决策阶段发挥作用，还参与了管理行动的设计与实施，这种模式被认为更有利于知识的整合与应用。

### 五、知识融合的障碍

尽管知识融合具有重要的意义，但在实践中仍然面临诸多障碍。首先，认识论和本体论的差异是主要的挑战之一。西方科学强调客观数据和可验证的模型，而原住民知识则更注重与自然的互动关系和文化背景。这种差异可能导致两者之间的沟通困难，进而影响知识融合的进程。

其次，权力结构的不平等也是知识融合的主要障碍。在许多共管案例中，政府仍然掌握着主导权，而原住民的决策权和影响力有限。这种权力失衡不仅削弱了原住民的参与感，还可能导致他们在管理过程中被边缘化。此外，制度性障碍，如复杂的行政程序和缺乏明确的法律框架，也会影响知识融合的实施。

另一个障碍是沟通和信息共享的不足。许多共管案例中，原住民与政府之间的沟通不畅，导致知识的误解和应用受限。同时，原住民社区内部也可能存在意见分歧，这进一步影响了知识融合的成效。因此，为了克服这些障碍，需要建立更加开放和包容的沟通机制，同时加强双方之间的信任与合作。

### 六、知识融合的潜力与未来方向

研究发现，知识融合在野生动物管理中具有巨大的潜力。通过结合原住民知识与西方科学，可以实现更加全面和可持续的管理策略。例如，在某些案例中，原住民的知识被用于制定更加符合当地生态和社会需求的管理措施，如文化焚烧和捕食者控制等。这些实践不仅有助于维持野生动物种群的健康，还支持了原住民的传统生活方式和文化价值。

然而，当前的知识融合实践仍处于初级阶段，需要进一步深化和扩展。研究指出，未来应加强对非可捕猎物种的共管实践，以及对生态系统整体健康的关注。此外，还需要更多地关注知识融合对原住民社区福祉的影响，包括食物主权、传统生活方式的维护以及文化与精神价值的实现。

### 七、结语

本文通过对加拿大野生动物共管案例的系统分析，揭示了知识融合在实现公平与有效管理中的重要性。尽管存在诸多挑战，但通过加强跨文化能力、信任建设、权力共享和知识共生产，可以逐步克服这些障碍。同时，研究强调了知识融合在生态保护中的潜力，以及其对原住民社区福祉的积极影响。未来的研究和实践应更加关注知识融合的深度和广度，以确保其在野生动物管理中的有效应用。通过建立更加包容和灵活的共管机制，加拿大有望实现更加可持续和公正的环境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