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信用风险、气候变化与银行绩效：来自全球银行样本组的证据

《Business Strategy and the Environment》：Environmental Credit Risk, Climate Change and Bank Performance: Evidence From a Global Panel of Banks

环境信用风险对银行财务绩效的影响及国家气候风险的缓冲作用。基于2018-2022年全球345家上市银行数据，研究发现：银行环境信用风险暴露增加会显著降低盈利能力（ROA下降27.8%）、偿债能力（Z-Score下降2.728%）和市场估值（Tobin's Q下降5.2%）。进一步分析表明，国家气候风险指数每提高1单位，可缓冲环境信用风险对银行财务绩效的负面影响达23.4%。研究整合了利益相关者理论、代理理论、资源基础理论和制度理论，揭示了环境风险通过借款人违约、资本充足率下降和资产减值实现财务传导机制，同时证实了制度环境的关键调节作用。

　　近年来，随着全球对可持续发展的重视程度不断提升，环境风险在金融体系中的影响也逐渐成为研究的热点。金融体系，尤其是银行业，作为经济活动的重要参与者，其信贷业务的开展不仅关系到资金的流动，也直接影响到环境因素对金融表现的潜在影响。本研究探讨了环境信用风险对银行财务表现的影响，特别是在国家层面的气候风险作为调节变量的情况下。通过分析75个国家的345家上市银行在2018至2022年的数据，我们发现，银行对环境信用风险的暴露程度越高，其盈利能力、偿债能力和市场估值就越低。有趣的是，在气候风险较高的国家中，这种负面关系得到了部分缓解，这表明国家层面的制度意识和环境治理能力能够缓冲环境信用风险带来的不良金融后果。

### 环境信用风险的定义与影响

环境信用风险是指因环境因素导致的银行财务损失的可能性。它不仅包括借款人层面的环境脆弱性，也涉及银行自身在环境、社会和治理（ESG）方面的表现。随着全球范围内对环境问题的关注度提高，环境因素对信贷决策的影响日益显著。环境风险可以通过多种渠道影响银行的财务表现，例如，借款人因环境事件或合规成本而无法履行贷款义务，从而增加银行的违约率；或者，由于环境变化导致抵押品价值下降，影响银行的资产质量。此外，银行在环境治理方面的不足也可能导致声誉受损，从而影响其市场估值。

为了衡量环境信用风险，本研究采用了富时评级（Fitch Ratings）的环境相关性评分（Environmental Relevance Scores, ERS）。这一评分体系评估了ESG因素对信用评级的影响程度，为环境风险的量化分析提供了重要的工具。富时评级的ERS基于一个5点的有序评分系统，其中1表示环境因素对行业或发行人无关，2表示环境因素在行业层面相关但对发行人个体影响不大，3表示环境因素存在但被充分缓解，4表示环境因素与其他评级驱动因素共同影响信用风险，5则表示环境因素是信用评级的主要驱动因素。这一评分体系不仅揭示了环境因素在信贷评估中的具体作用，还避免了将环境风险与其他ESG因素混为一谈的问题。

### 环境信用风险与银行财务表现的关系

研究结果显示，环境信用风险对银行的财务表现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具体而言，环境信用风险的增加与银行的盈利能力下降、偿债能力减弱以及市场估值降低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这种影响在不同的财务指标中得到了验证，包括资产回报率（ROA）、清偿风险评分（Z-Score）以及市场对账面价值的比率（Tobin's Q）。这些发现表明，环境风险不仅是一个声誉或监管问题，而是对银行的财务表现产生了实质性的负面影响。

这种负面效应可能源于多个层面的因素。从借款人层面来看，环境风险可能影响其还款能力，导致银行面临更高的违约率和坏账比例。从银行自身层面来看，如果银行在环境治理方面存在短板，可能无法有效识别和管理环境风险，从而增加其资本缓冲的压力。此外，环境风险可能通过增加风险溢价、提高融资成本等方式影响银行的盈利能力和市场估值。

### 国家层面的气候风险作为调节变量

在国家层面，气候风险对环境信用风险与银行财务表现之间的关系具有调节作用。研究发现，在气候风险较高的国家中，环境信用风险对银行财务表现的负面影响被部分缓解。这一结果表明，国家层面的制度压力和环境治理能力可能促使银行采取更严格的环境风险评估和管理措施，从而降低环境信用风险对银行财务表现的负面影响。

这一调节效应的机制可能涉及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国家层面的气候风险可能导致更严格的监管要求，促使银行加强环境风险管理。例如，一些国家可能出台更严格的环境法规，要求银行在信贷决策中纳入环境因素。其次，国家层面的环境治理能力可能提高银行的环境风险识别和定价能力，从而减少环境风险对银行盈利能力的冲击。最后，公众对环境问题的关注度提高，可能促使银行在环境治理方面投入更多资源，以增强其社会形象和市场竞争力。

### 理论框架与研究方法

本研究结合了多个理论框架，包括利益相关者理论、代理理论、资源基础理论（RBT）和制度理论。利益相关者理论认为，银行在经营过程中需要考虑多个利益相关者的期望，包括监管机构、投资者、客户和社会组织。因此，忽视环境风险可能导致利益相关者的不满，进而影响银行的财务表现。代理理论则指出，管理层可能因短期利益而忽视长期环境风险，导致银行在环境治理方面存在不足，进而增加环境信用风险。资源基础理论强调，银行如果缺乏环境风险评估能力，可能在环境风险较高的市场中处于劣势。制度理论则解释了国家层面的环境治理如何影响银行的行为，即在环境风险较高的国家中，制度压力和监管要求可能促使银行采取更严格的环境风险管理措施。

在方法上，本研究采用了一种全球性的数据样本，涵盖了75个国家的345家上市银行，时间跨度为2018至2022年。研究采用了环境相关性评分（ERS）作为环境信用风险的衡量指标，并结合了多个控制变量，如不良贷款率、杠杆率、流动性比率、成本收入比、一级资本比率、银行规模和国家经济增长率。此外，研究还采用了固定效应模型，以控制银行类型、国家和年份的固定效应，从而提高模型的稳健性。

### 实证分析与稳健性检验

实证分析显示，环境信用风险对银行的财务表现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这一结果在多种模型中得到了验证，包括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工具变量（IV）分析和加权最小二乘法（WLS）分析。稳健性检验进一步确认了这一结果的可靠性。例如，在使用滞后变量进行回归分析时，环境信用风险的影响依然显著，表明这一结果并非由同时期的内生性问题所驱动。此外，WLS分析显示，即使在样本分布不均的情况下，环境信用风险对银行财务表现的影响依然显著，这表明研究结果的稳健性得到了保障。

### 研究的现实意义

本研究的现实意义在于，它为银行的风险管理、投资者的ESG投资策略以及政策制定者在环境、气候和金融体系之间的协调提供了重要的参考。首先，银行需要加强环境信用风险的管理，特别是在环境治理能力较弱的国家中，银行可能面临更大的财务风险。因此，银行应加强借款人层面的环境评估，将环境因素纳入信贷定价和资本规划。其次，投资者在进行ESG投资时，应考虑银行的环境信用风险，特别是在环境风险较高的市场中，环境信用风险可能对投资回报产生显著影响。最后，政策制定者应推动更严格的环境风险管理框架，如气候压力测试和可持续金融分类，以确保环境风险被准确评估和定价，从而降低金融体系中的系统性风险。

### 研究的局限性与未来方向

尽管本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证证据，但仍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研究样本仅限于上市银行，未来可以扩展至非上市银行，以更全面地了解环境信用风险对银行财务表现的影响。其次，虽然研究控制了银行层面和宏观经济层面的变量，但其他制度因素，如法律体系和ESG披露制度的质量，可能对研究结果产生影响，未来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这些因素的作用。此外，研究还可以进一步分析董事会多样性、ESG相关激励措施和技术创新能力对环境风险的影响，以更深入地理解银行如何增强其环境风险抵御能力。最后，随着气候相关法规的不断演变，纵向研究可以追踪这些法规如何影响环境信用风险与银行财务表现之间的动态关系。

综上所述，本研究揭示了环境信用风险对银行财务表现的实质性影响，并强调了国家层面的气候风险在这一关系中的调节作用。研究结果不仅支持了环境信用风险的财务重要性，也为银行、投资者和政策制定者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指导。随着全球对可持续发展的重视程度不断提升，环境风险的管理将成为金融体系中的关键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