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消费模式与二氧化碳排放：年龄和代际因素的影响

《Ecological Economics》：Household consumption pattern and CO 2 emissions: The age and generational effects

中国家庭年龄与代际差异对碳排放的影响研究。通过扩展QUAIDs需求系统模型整合年龄与代际因素，结合多区域投入产出模型分析2010-2018年数据，发现年龄增长与代际差异均显著降低碳排放，且未来十年人口老龄化将加剧减排压力。

　　家庭二氧化碳排放的减少是应对气候变化的关键。随着全球人口结构的深刻转变，年龄变化和代际更替正在重塑家庭的消费模式与排放特征。理解年龄和代际对家庭排放的影响，是制定有效绿色消费政策的基础。然而，一个核心挑战是如何准确量化年龄和代际对家庭消费行为与排放的综合影响。本研究通过引入年龄-时期-队列（APC）方法，构建了一个扩展的消费需求系统模型，进一步与多区域投入产出（MRIO）模型相结合，从而提出了一种全新的方法，用于明确模型化年龄变化与代际差异对排放的具体影响。通过对中国家庭数据集的应用，研究揭示了年龄和代际在中国家庭排放中的显著但差异化的效应。结果显示，随着家庭年龄的增长，排放呈逐步下降趋势，而年轻一代则普遍比年长一代排放更少。前瞻性分析进一步表明，这些效应将在未来十年内持续存在，甚至可能随着中国人口结构的进一步转变而加剧。从年龄和代际视角出发，家庭排放减少的政策含义也被深入探讨。

家庭消费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对于缓解气候变化具有重要意义。这些排放不仅包括家庭直接进行能源使用活动所产生的排放，还包括通过消费的商品和服务所隐含的排放。据估计，家庭排放占全球二氧化碳排放总量的70%以上（Fosgaard等，2024；UNEP，2017）。随着人口和经济的持续增长，家庭排放预计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继续上升（Axelsson等，2024；IPCC，2023）。鉴于家庭收入和支出的预期增长，减少家庭排放的关键在于推动绿色消费模式的形成，这在过去几十年中引发了全球对可持续消费的广泛关注（OECD，2023）。

人口的年龄结构和代际组成是塑造家庭消费模式与排放的重要因素。在决定家庭能源使用行为和消费决策的众多社会经济和技术因素中，人口特征正发挥着越来越关键的作用，尤其是年龄结构和代际队列。随着个体生命周期的变化，日常活动的构成、消费需求和偏好也会有所不同，从而改变家庭的消费结构及其相关的排放特征（Menz和Welsch，2012）。例如，不同年龄个体在日常活动中的时间分配（如工作、休闲和家庭活动，这些活动涉及不同的能源消耗）可能存在差异（Yu等，2018）。此外，随着个体身体状况的下降和家庭结构的变化，家庭需求可能从实验性消费转向基础性和耐用性商品（Mao和Xu，2014）。另一方面，代际队列作为一个相关但独立的因素，也会影响消费模式。代际队列指的是在同一时期出生的人群，他们共享相似的社会经济背景，这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该代人的价值观、信念和规范，进而影响其消费行为（Hung等，2007）。不同代际的人群即使处于相同年龄阶段，也可能在消费行为上表现出差异。例如，1960-1970年代出生的群体，由于当时西方资本主义盛行，倾向于进行地位性消费；1980-1995年代出生的群体，随着全球化的加剧，更加重视体验性消费；而1996-2010年代出生的数字原生代，则在消费中寻求独特性和道德性（McKinsey，2018）。因此，人口代际的转变深刻地改变了家庭的消费模式和相应的排放特征（Deuster等，2023）。

全球人口的年龄结构和代际组成正在发生显著且普遍的变化。这一变化主要源于生育率的下降和预期寿命的延长，导致世界主要地区的人口迅速老龄化（Dasgupta等，2021；世界银行，2021）。全球人口的中位年龄从2000年的25.1岁上升至2023年的30.4岁，预计到2050年将进一步增长至36.1岁（联合国，2024）。到2050年，60岁及以上的人口数量可能超过15-24岁的人口数量（世界卫生组织，2020）。特别是，在东亚、欧洲和北美等地区，人口老龄化更为明显，这些地区的家庭排放量也相对较大（联合国，2020）。全球范围内，代际转变同样显著，伴随着人口的更新换代。例如，1946-1964年间出生的婴儿潮一代在全球人口中的占比预计会从2000年的21.3%下降至2030年的9.5%，而1996-2000年间出生的数字原生代则可能占据全球人口的21.7%（联合国，2022）。与此同时，社会经济环境也在不断变化。当前的社会经济趋势（如社会碎片化和经济波动）预计将在未来十年内持续存在，但长期的不确定性较高（欧洲议会，2024）。这些变化使得不同代际群体的身份在代际转变过程中更加分明。

鉴于人口结构的深刻转变，对家庭排放中年龄和代际效应的量化理解对于制定针对性的绿色消费措施至关重要。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研究的核心在于明确量化年龄变化和代际差异对家庭排放的影响。本文的目的是通过建立一个统一的框架，系统地分析这些因素如何影响家庭排放。为此，我们首先利用年龄-时期-队列方法扩展了二次几乎理想需求系统（QUAIDS）模型，从而能够分别捕捉年龄和代际对家庭消费模式的影响。随后，该扩展的需求系统模型与环境多区域投入产出（MRIO）模型相结合，用于估算家庭消费所导致的二氧化碳排放。通过这种方法，我们可以更清晰地揭示年龄和代际如何影响家庭排放。将这一方法应用于2010-2018年中国家庭数据集，研究发现了年龄和代际在中国家庭排放中的非同寻常的作用。结果显示，年长家庭的排放逐渐减少，而年轻一代则普遍排放较少。此外，年龄和代际效应的分布模式以及城乡差异也被识别出来。前瞻性分析进一步表明，这些效应将在未来十年内继续塑造中国家庭的排放特征，特别是年龄因素可能随着人口结构的进一步转变而加剧其影响。

本研究在两个方面对现有文献做出了贡献。首先，在方法论上，本文提出了一种能够在统一框架中明确建模年龄变化与代际差异对家庭排放影响的方法。与以往的研究相比，该方法通过明确界定年龄和代际因素在消费行为中的作用，从而能够更准确地捕捉年龄和代际如何影响排放的机制。其次，在应用层面，我们首次揭示了年龄和代际因素在中国家庭排放中的程度和模式。研究发现，这两个因素对家庭排放的影响具有显著性和差异性，这凸显了它们在减排中的重要性，并呼吁在气候政策制定中给予更多关注。研究结果还指出了从年龄和代际视角出发制定需求侧减排措施的关键方向。

本文的其余部分结构如下。第二部分回顾了相关文献。第三部分介绍了研究方法。第四部分提供了数据描述。第五部分讨论了实证结果及其政策含义。第六部分总结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