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与撒哈拉以南非洲：中央银行的作用

《Annual Review of Resource Economics》：Climate Change and Sub-Saharan Africa: The Role of Central Banks

气候变化驱动撒哈拉以南非洲（SSA）金融系统三重转型：物理风险加剧威胁金融稳定，全球与国内气候政策创造经济机遇与挑战，国际金融架构转向可持续性可能影响资本流动。SSA央行需应对通胀与产出波动，但缺乏足够研究证据支持政策制定，风险大于机遇，亟需完善气候压力测试、信息披露、绿色投资框架及国际合作机制。

　　气候变化正在深刻地重塑全球金融格局，其影响也波及到撒哈拉以南非洲（SSA）的中央银行。这一过程涉及三个关键的转变，分别对金融体系的稳定性和货币政策的实施构成挑战，同时也为区域经济带来了新的机遇。首先，金融机构在应对与气候相关的物理风险方面承受的压力日益增加，这些风险可能威胁到价格和金融稳定。其次，全球和国内应对气候变化的举措为SSA经济带来了风险与机遇并存的局面。第三，全球金融体系向可持续发展转型的趋势可能对国际资本流动产生挤出或吸引效应。这些不确定性使得SSA的中央银行和金融监管机构面临更大的挑战。研究发现，若不采取行动，气候变化带来的风险将超过其带来的机遇。因此，为了履行其职责，SSA的中央银行必须积极应对，然而，由于缺乏充分的同行评审证据，它们在制定和执行适当政策方面面临困难。为此，提高准备度是确保SSA中央银行能够有效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风险和机遇的关键。

气候变化不仅改变了自然环境，还对经济结构和金融体系产生了深远影响。从经济角度看，气候变化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生产，尤其是对气候敏感的行业，必须适应气候变化带来的物理影响，如平均气温上升及其引发的连锁反应；二是为稳定气候而采取的减排措施和对当前气候变化的适应措施将推动经济结构的转变；三是多个国内转型过程在全球层面相互交织，过渡速度不一，政策执行不协调，将对国际市场产生连锁反应，影响各国的经济和产业链。对于所有国家和地区而言，这种三重影响在实体经济中形成了复杂的风险和机遇网络。

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气候变化的影响尤为显著。该地区气温上升速度远超全球平均水平，极端气候事件的频率和强度也在不断增加。由于SSA的经济结构通常由对气候敏感的行业主导，且适应能力较弱，加之地理环境更容易受到高温和极端气候的影响，因此该地区的物理风险较高。然而，一些前瞻性分析指出，全球对气候敏感行业的价格正在上升，这为这些行业带来了投资激励。在非洲背景下，气候敏感行业的生产与消费占重要地位，这凸显了其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的战略意义。因此，加强金融监管机构在短期到中期的风险管理能力至关重要。

此外，全球向低碳经济转型的趋势对SSA经济产生了深远影响。尽管全球范围内的减排行动仍不足以遏制气温上升至1.5°C的目标，但一些关键领域，如电力生产和交通电气化，已经出现了重大转型。非洲的碳排放占全球总量的不到9%，但其排放结构与历史上的主要排放国不同，主要来源于农业、林业和其他土地利用（AFOLU）领域。因此，非洲最大的排放行业不仅面临转型风险，还承受着显著的物理风险。此外，化石燃料占非洲进出口的约25%，这使得该地区在面对全球气候政策变化时更加脆弱。这些挑战叠加于实现更广泛的发展目标，凸显了需要一个更加强大的国内金融体系来支持多方面的转型，并为外部资金的引入创造合适的条件。

在这一背景下，中央银行作为金融体系的核心机构，承担着应对气候变化影响的重要责任。大多数SSA中央银行的双重职责包括维护价格稳定和保障金融稳定，通常还有促进市场发展的次要目标。在实践中，尤其是在低收入国家，中央银行往往还要承担更广泛的宏观经济预测、货币与财政政策协调以及主权债务管理的任务。然而，气候变化正在影响中央银行履行这两项职责的能力，尽管其影响在不同时间尺度上有所差异。因此，需要深入研究气候变化如何改变金融体系的运作方式，并对货币政策的设计和实施产生影响。

气候变化对价格稳定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其对货币传导机制的干扰。在价格波动方面，气候变化可能通过影响农业价格（占SSA消费篮子的重要部分）以及进口价格和汇率来传导到整体价格水平。在需求端，气候冲击可能引发短期需求压力，例如家庭从进口商品转向国内商品和服务。然而，供给端的冲击则给中央银行带来更为复杂的政策权衡，因为这些冲击可能导致产出低于趋势，同时引发通货膨胀超过目标。面对这种局面，中央银行可能需要采取宽松的货币政策以缓解产出下降，但这也可能引发第二轮通胀效应，使得通货膨胀预期被抬高。因此，如何在不同时间点采取适当的政策调整，成为中央银行面临的重要挑战。

气候变化对金融稳定的影响同样显著。在金融监管领域，许多SSA中央银行尚未全面考虑环境相关风险，其监管措施主要集中在微观审慎方面，如对金融机构的监管和作为最后贷款人的角色。然而，随着全球对绿色金融和可持续发展议题的关注增加，金融监管机构正在探索如何将这些风险纳入政策框架。例如，超过18个中央银行已经实施了气候压力测试，许多其他机构也在考虑改进信息披露机制。此外，一些国家已经开始引入绿色资本要求、信贷指导和流动性比率等政策工具，以应对环境风险带来的系统性挑战。

然而，这些政策工具的实施仍面临诸多挑战。首先，许多SSA国家尚未建立完善的气候风险压力测试框架，缺乏足够的数据和模型来准确评估其金融体系对环境风险的敏感性。例如，南非的南非储备银行（SARB）在2024年首次启动了气候压力测试，但这一过程仍处于初级阶段。其次，信息披露制度在SSA国家中尚未普及，尽管一些国家正在考虑制定强制性的披露要求，但目前的实践仍以自愿性为主。这种缺乏系统性信息披露的现状限制了金融市场的透明度，也影响了资本的流动和投资决策。此外，绿色投资分类框架在SSA国家中尚不统一，这可能导致政策执行上的碎片化，影响资本的有效配置。

为了应对这些挑战，SSA中央银行需要加强与国际组织和同行机构的合作，推动区域层面的政策协调。例如，非洲开发银行（AfDB）与国际金融报告准则基金会（IFRS Foundation）已签署协议，旨在提升非洲企业和监管机构在可持续发展报告方面的能力。同时，全球范围内的绿色金融倡议，如绿色债券发行和可持续发展融资平台，也为SSA提供了新的融资渠道。然而，要实现这些机遇，需要克服政策不确定性、缺乏透明度和监管不协调等障碍。

在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风险和机遇方面，SSA中央银行和金融监管机构需要采取一系列措施。首先，应加强对环境相关风险的识别和评估，尤其是在气候敏感行业和关键自然资源领域。其次，应推动气候压力测试和情景分析的标准化，以提高金融体系对气候变化的适应能力。此外，还需建立统一的可持续发展投资分类框架，以促进资本的有效流动和投资决策的透明度。同时，加强信息披露制度，有助于提升市场信心，吸引更多的绿色投资。最后，SSA中央银行应积极参与全球可持续金融网络，如绿色金融体系网络（NGFS），以获取国际经验并推动区域合作。

总之，气候变化正在对SSA的金融体系和中央银行的职责产生深远影响。虽然该地区面临诸多挑战，但通过加强政策协调、提升监管能力、推动绿色金融发展和改善信息披露，SSA中央银行有望在应对气候变化的过程中发挥关键作用。这些努力不仅有助于维护金融稳定，还将为区域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提供支持。然而，实现这些目标需要更多的研究和实践支持，以确保政策的科学性和有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