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后应激障碍对公共安全人员复工结局的影响：一项心理健康治疗项目的效果评估

《Journal of Occupational Rehabilitation》：Return-to-Work Outcomes Following Mental Health Treatment Among Public Safety Personnel Disabled by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本刊推荐：为解决公共安全人员(PSP)因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导致复工率低的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针对582名转诊至心理健康治疗项目的队列研究。结果显示，接受治疗组复工率(29.9%)与未治疗组(32.5%)无显著差异(p=0.612)，但均低于非转诊对照组(41.9%,p<0.001)。研究表明现有PTSD治疗方案对改善复工结局效果有限，亟需开发新型干预策略。

　　

在应急救援领域，消防员、警察、医护人员等公共安全人员(Public Safety Personnel, PSP)常年暴露于创伤性事件，其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患病率显著高于普通人群。研究表明，执法人员PTSD患病率达6%-32%，急救人员为9%-22%，消防员为17%-32%，而普通人群终身患病率仅为6.8%。这种职业风险不仅来源于重大突发事件，更与长期累积性创伤暴露密切相关——超过85%的消防员在两个月内至少经历一次重大创伤事件。

然而，与高患病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PTSD患者的职业康复前景不容乐观。加州一项针对1900名工伤补偿索赔者的研究显示，42%的PTSD患者未能重返工作岗位。对于病程较长的患者，美国退伍军人的临床研究表明，即使接受个体安置支持等强化干预，获得稳定就业者仍不足40%。这种困境在加拿大安大略省尤为突出：2016年该省立法将PSP的PTSD认定为职业病后，年索赔案例从不足100例激增至800-900例，但相应的康复支持体系尚未完善。

为应对这一挑战，安大略省工作场所安全与保险委员会(Workplace Safety & Insurance Board, WSIB)于2021年委托建立了首个针对PSP的专项心理健康治疗项目(First Responder Mental Health Treatment, FRMHT)。该项目采用阶梯式护理模式，整合临床评估、门诊/住院治疗、同伴支持与复工协调服务。但这种投入巨大的干预是否真正改善复工结局？为回答这个问题，由Cameron A. Mustard领衔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准实验研究，成果发表于《Journal of Occupational Rehabilitation》。

研究方法核心包括三个环节：首先基于WSIB数据库筛选2018-2023年间8681名因PTSD申请工伤补偿的PSP，其中582人转诊至FRMHT项目；其次采用倾向评分匹配，将472名合格转诊者与未转诊者在年龄、性别、职业、受伤日期等变量上进行1:1匹配；最后以停工补贴(Loss-of-Earnings, LOE)终止作为复工指标，跟踪18-36个月结局。治疗干预以认知加工疗法(Cognitive Processing Therapy)为核心，参与者需在14周内完成60-70小时治疗。

结果1：队列特征揭示治疗门槛效应

转诊组与匹配对照组在人口学特征上高度一致，但均与总体PSP人群存在显著差异：转诊组平均年龄更大(47.2%≥50岁)，警察占比更高(44.7%)，且87.1%的患者伤残持续时间超过2年，远高于总体人群的39.8%。这表明项目实际收治的是病程更长、病情更复杂的重症患者。

结果2：治疗参与未改善复工结局

在257名启动治疗者中，仅29.9%实现复工，与未治疗转诊组(32.5%)无统计学差异(p=0.612)。更令人意外的是，非转诊对照组的复工率达41.9%，显著高于转诊总体(p<0.001)。这种"反直觉"结果提示，现有治疗可能未能针对影响复工的核心障碍。

结果3：伤残持续时间成关键预测因子

无论是否转诊，伤残持续时间>2年者的复工几率仅为短期患者的5%(OR=0.05)。年龄≥50岁与调度员职业也呈负面关联，而2020-2021年受伤者复工概率更高。这些发现一致表明，早期干预对改善预后至关重要。

讨论部分指出，该结果与退伍军人PTSD治疗研究相呼应——美国军方数据显示仅23%治疗者能重返岗位。尽管FRMHT项目遵循最佳实践指南（如高强度治疗、虚拟疗法等效性），但针对慢性PTSD患者，单纯症状缓解可能不足以保证功能恢复。作者强调，复工成功更依赖于雇主提供合理 accommodation 的能力，包括主管培训、人力资源配置与职责适配度提升。

研究的创新性在于首次基于行政数据评估PSP专项治疗项目的复工效益，但存在三点局限：缺乏病情严重度测量指标、LOE终止可能混淆退休与复工、未评估治疗对症状改善的独立效应。未来研究需结合临床结局与组织干预，探索针对慢性PTSD的多层次康复模式。

这项研究的意义超越单纯疗效评估，揭示了心理健康康复中"临床治愈"与"社会功能恢复"之间的鸿沟。对于平均伤残持续时间超过2年的PSP群体，仅靠治疗干预难以逆转职业脱离轨迹。研究呼吁建立更早期的识别转诊机制，开发整合雇主支持的复工模式，以及创新非创伤聚焦疗法。正如作者所言："改善PTSD患者复工结局的希望，既在于治疗技术的进步，更在于职场包容文化的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