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收入波动性与健康状况不佳有关？来自英国和法国的纵向研究证据

《SSM - Population Health》：Why is income volatility associated with poor health? Longitudinal evidence from the UK and France

收入波动与心理健康的关系：基于英国和法国月度面板数据，研究发现收入波动直接损害健康，其影响强度超过由收入与健康状况的中凹关系解释的部分3-4倍，政策应关注减少波动而非仅提高收入水平。

　　这项研究探讨了月度收入波动对个人健康状况的影响，包括自我评估的总体健康状况和焦虑抑郁症状。研究团队由来自法国巴黎的几位科学家组成，他们使用了“生活成本变化研究”（Changing Cost of Living Study, CCLS）的数据，该研究是一个纵向研究项目，涵盖了英国和法国的484名参与者，数据收集时间为2022年9月至2023年8月。研究通过分析月度收入波动与健康结果之间的关系，揭示了收入波动可能对健康产生直接的负面影响，而不仅仅是由于收入水平本身的差异。

在研究中，收入波动被定义为个体在不同月份之间收入的变化幅度，这与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支出周期（如房租和水电费）相吻合。因此，月度收入波动可能比日间或年间的波动更贴近实际生活情境，从而对健康产生更显著的影响。研究发现，月度收入波动与自我评估的总体健康状况和焦虑抑郁症状之间存在显著的关联。即使在控制了平均收入、年龄和性别等因素后，收入波动仍然能够独立预测较差的健康状况。具体而言，收入波动对自我评估的总体健康状况的解释力与平均收入相当，而对于焦虑抑郁症状，其解释力甚至更强。

研究还探讨了收入波动与健康之间关系的理论基础。通常认为，收入与健康之间的关系具有凹性（concavity），即收入增加带来的健康改善会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而减弱。因此，理论上，如果两个个体的平均收入相同，但其中一个收入波动较大，那么其平均健康状况应比另一个更差。然而，研究结果表明，实际观察到的收入波动与健康之间的关联远比这种理论预期的强，具体来说，自我评估的总体健康状况的关联是理论预期的3倍，而焦虑抑郁症状的关联则是理论预期的4倍。这表明，收入波动可能不仅仅通过凹性效应影响健康，还可能直接导致心理压力和不确定性，从而对健康产生额外的负面影响。

为了进一步验证这一结论，研究团队采用了多种统计方法。首先，他们利用广义可加模型（Generalized Additive Models, GAMs）来分析收入与健康之间的非线性关系，并计算了在收入波动为零的情况下，健康状况可能改善的程度。结果显示，如果收入波动完全消除，自我评估的总体健康状况和焦虑抑郁症状都可能得到显著改善，分别相当于减少约0.69个标准差和0.7个标准差。此外，研究还通过多水平模型分析了收入波动对健康结果的独立影响，发现收入波动仍然是一个重要的预测因素，即使在考虑了其他变量之后。

研究指出，收入波动的负面影响可能源于多个机制。一方面，收入波动可能导致个体在面对经济不确定性时产生心理压力，这种压力可能与焦虑和抑郁症状密切相关。另一方面，收入波动可能影响个体的基本生活保障能力，例如支付房租和水电费等固定支出的能力，从而对身体健康产生间接影响。此外，收入波动可能与工作环境的不稳定性有关，例如临时合同、兼职工作或依赖于小费和佣金的行业，这些工作形式往往伴随着较高的收入波动性，进而影响个体的心理和生理健康。

研究还提到，当前的数据样本并非全国代表性样本，而是通过市场研究机构招募的参与者，主要集中在较低收入群体。这使得研究结果在描述具体国家的收入波动水平时可能存在偏差，但并未影响研究对收入波动与健康之间关系的普遍性结论。因此，研究建议未来应在更大规模的队列研究中进一步探讨这一问题，以更全面地了解收入波动对健康的影响。

从政策角度来看，研究结果具有重要意义。由于收入波动可能对健康产生直接的负面影响，因此，任何旨在减少收入波动的政策改革都可能对公众健康产生积极影响。例如，引入无条件的基本收入制度（Universal Basic Income, UBI）结合累进税制，不仅能够实现收入再分配，还可能减少收入波动，从而对健康产生额外的正面效应。然而，目前对基本收入制度的健康影响评估往往只考虑了其再分配效应，而忽视了减少收入波动带来的潜在健康收益。因此，研究呼吁在未来的政策分析中，应更加全面地考虑收入波动的健康影响。

此外，研究还讨论了可能的第三变量影响。某些工作类型可能同时导致收入波动和较差的健康状况，例如缺乏自主权、工作关系紧张或工作时间不规律的岗位。虽然这些因素可能与收入波动相关，但研究并未直接测量它们，因此无法排除它们对健康结果的潜在影响。这表明，未来的研究需要更全面地收集数据，以更准确地识别收入波动对健康的具体作用机制。

总的来说，这项研究为理解收入波动对健康的影响提供了新的视角，并强调了政策制定者在设计经济和社会政策时应考虑收入波动的健康成本。通过减少收入波动或增强其对基本需求的保障能力，可以有效改善公众的健康状况，进而对社会整体的健康水平产生积极影响。研究还指出，尽管当前的分析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例如样本的非代表性以及缺乏对心理压力的直接测量，但其核心结论仍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价值，为未来的研究和政策制定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