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转型究竟是为了谁？欧盟复苏与韧性计划中的性别维度

《Energy Research & Social Science》：Energy transition for whom? Gender dimensions in the European Union recovery and resilience plans

欧盟国家恢复与韧性计划（NRRPs）中性别与能源转型整合不足，多数缺乏性别特异性措施，仅西班牙、奥地利、克罗地亚等少数国家体现较强性别主流化。研究提出三维评估框架：认知正义（需求识别与交叉性）、分配正义（能源服务可及性、就业支持）、程序正义（参与机制），发现数据分格与交叉性分析薄弱，需加强系统数据与资金支持。

　　在当前全球范围内，能源转型被视为实现可持续发展和应对气候变化的关键战略。然而，尽管欧盟在推动公正和包容性能源转型方面做出了强有力的承诺，性别与能源之间的关系在现有政策框架中仍然没有得到充分关注。本研究采用“国家恢复与韧性计划”（NRRPs）的性别-能源纽带评估框架，评估欧盟成员国在这些计划中整合性别考量的程度。分析围绕三个关键维度展开：识别性能源正义、分配性能源正义和程序性能源正义。研究结果表明，大多数NRRPs缺乏针对性别问题的特定措施，尤其是在能源贫困缓解、消费者支持和包容性决策过程等方面。尽管一些国家的计划中包含了提升女性在STEM教育和能源劳动力市场参与度的倡议，但由于对性别数据的使用有限，这些政策的针对性和有效性受到显著制约。

在研究背景中，学者和政策制定者日益关注能源与可持续发展转型中的性别影响。这种关注源于对性别不平等如何影响清洁能源转型进程的认识。虽然已有研究指出，将性别考量纳入政策制定能够更有效地解决政策的社会影响，但关于能源政策在性别视角下的实证分析仍存在明显的研究空白，尤其是在全球北方国家。目前，全球南方国家的能源政策研究更加广泛，而全球北方国家在性别维度上的关注度相对较低，主要集中在理解性别与能源贫困的关系以及如何提高女性在能源领域的参与度。这表明，在全球北方，性别问题尚未成为能源政策研究的核心议题。

为了弥补这一研究空白，本研究提出了一个专门用于评估NRRPs的性别-能源纽带分析框架。该框架基于Feenstra和?zerol的理论模型，并结合了Cellini等人在系统文献回顾中识别出的性别-能源纽带的几个关键领域，如行为、知识、健康、就业和赋权。分析框架包括三个主要维度，每个维度又包含多个子维度和具体指标，以帮助研究人员从NRRP文件中收集和分析定性数据。通过对这些指标的系统评估，研究人员能够衡量各国在性别视角下整合能源转型措施的程度，并为未来政策改进提供依据。

在方法论部分，本研究采用了一种比较性的政策分析方法，评估了所有欧盟国家的NRRPs。由于一些国家将能源转型与交通视为单一政策支柱，因此在分析中也纳入了交通措施。为了确保分析的客观性，研究团队对所有NRRPs进行了翻译，并使用定性方法对这些文件进行了深入分析。研究团队首先对每份计划进行了初步阅读，以识别其中涉及的能源转型维度。随后，他们使用翻译后的文档进行二次分析，并从中提取与性别-能源纽带相关的信息。为了确保数据质量，研究团队将部分计划分配给不同的成员进行交叉验证，并通过讨论解决存在的差异。

在数据分析过程中，采用了混合方法：一方面是对NRRP内容进行定性分析，另一方面是使用二进制编码和量化分析。具体而言，对于每个指标，研究团队赋予其0或1的值，1表示该指标在计划中被明确提及，0则表示未提及或无法识别。通过这种方式，研究人员能够将定性分析的结果转化为可量化的数据点，并据此计算各个维度的指数。最终，基于这些数据，研究团队构建了一个综合指标，即NRRPs性别-能源纽带评估指数，用于衡量各国在整合性别视角方面的整体表现。

分析结果表明，尽管所有NRRPs都围绕欧盟的绿色转型目标展开，但在性别视角的整合方面，各国的表现存在显著差异。在识别性能源正义维度，西班牙的得分最高，为80分，其次是奥地利、比利时和克罗地亚，得分均为60分。然而，仍有18个国家在这一维度上得分零分，表明他们在NRRP中未包含任何与性别相关的措施。这些国家在制定恢复和韧性计划时，似乎将性别问题视为独立领域，而未将其纳入能源转型政策的整体框架中。这一现象与文献中提到的欧盟成员国在能源政策中普遍存在的“性别盲视”相呼应。

在分配性能源正义维度，得分最高的国家是克罗地亚、捷克共和国、意大利、斯洛文尼亚和西班牙，得分为60分。然而，仍有13个国家未包含任何与分配性能源正义相关的措施。这表明，尽管欧盟在推动性别平等和能源转型方面做出了努力，但在某些关键领域，如能源消费和健康影响，性别视角的整合仍然不足。这一结果与欧盟整体性别平等政策的侧重点一致，即在已有关注的领域继续推进，而对新兴问题的处理则较为初步。

在程序性能源正义维度，得分最高的国家是西班牙和奥地利，分别为73分和64分。这一维度主要关注政策制定过程中是否涉及性别平等相关的利益相关者。研究发现，只有7个国家在NRRP中明确提及了与性别相关的利益相关者，而其余国家则未涉及。这一结果凸显了程序性正义在能源政策制定中的重要性，以及如何通过更广泛的咨询和参与机制来实现这一目标。

总体而言，研究结果表明，尽管NRRPs为推动能源转型提供了重要机遇，但在性别视角的整合方面，各国的进展仍然有限。这不仅影响了政策的有效性，还可能加剧现有的性别不平等。因此，有必要在欧盟层面推动更全面的性别响应性能源转型政策，并加强数据收集和使用，以确保政策的针对性和公平性。此外，研究还指出了在政策制定过程中可能存在的结构性障碍，包括政策设计中性别专业知识的缺乏、能源领域的性别隔离以及对性别包容性政策的倡导不足。这些障碍需要通过系统性的数据收集、程序性正义机制的强化以及为性别响应性措施提供专门资金支持来加以克服。

本研究还提出了一些未来研究的方向，包括对政策制定者性别意识和知识的评估，以及如何通过系统性分析框架加强性别视角在能源政策中的应用。此外，研究建议进一步探讨性别平等在能源政策中的倡导作用，并分析不同层面的倡导活动如何影响政策设计和实施。最后，研究强调了在不同政策领域中建立跨部门性别预算的重要性，以确保性别平等原则在所有政策中的有效应用。

在研究的局限性方面，本研究主要基于NRRPs的原始版本进行分析，因此无法对计划实施后的项目效果进行评估。此外，该分析框架可能不适用于其他类型的政策文件，如非欧盟国家的能源政策。因此，研究结果应被理解为在NRRPs这一特定政策工具下的表现，而非对所有能源政策的普遍结论。

综上所述，本研究揭示了欧盟成员国在NRRPs中整合性别视角的现状，指出了当前政策在性别响应性方面的不足，并提出了未来改进的方向。通过深入分析性别-能源纽带的各个维度，研究为实现更加公正和包容的能源转型提供了重要的政策依据。未来的研究应继续关注这一领域，以确保性别平等原则在能源政策中的全面实施，并推动更有效的政策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