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捷的采购解决方案方法：在战略相关性面前拥抱不确定性

《Journal of Supply Chain Management》：An Agile Approach to Sourcing Solutions: Embracing Uncertainty for Strategic Relevance

敏捷采购通过信息处理理论框架，探索了高不确定性环境下的生成机制。基于三个案例（医疗设备紧急采购、航空应用开发、IT服务转型），研究发现通过顶层注意力引导方案、丰富信息处理、供应商创新冗余、新型信息获取、合作经验比较、基于经验的供应商选择、输入灵活补偿及关系治理动态适应等机制，实现了对不确定性的主动管理，并证实了敏捷采购的抗脆弱性特征。

　　### 解读：敏捷采购中的不确定性管理机制及其理论意义

在现代企业运营中，采购活动不再仅仅是获取资源和产品的简单流程，而是一个高度复杂的决策过程。特别是在面对创新性产品或服务时，采购过程常常伴随着高度的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不仅来源于对需求的不明确，还来自于市场环境的快速变化、供应商能力的不确定性以及对结果的难以预测。因此，传统采购模式中对清晰规格的依赖逐渐受到挑战，而一种新的采购理念——**敏捷采购**（agile sourcing）正逐渐成为应对这些复杂问题的有效策略。敏捷采购并非简单地接受不确定性，而是主动地将不确定性纳入采购流程中，通过一系列精心设计的机制，使组织能够在复杂和动态的环境中实现更高的价值创造。

本研究以**信息处理理论**（IPT）为基础，结合**批判实在论**（critical realism）的视角，探讨了敏捷采购中如何通过一系列生成机制来应对采购过程中的不确定性。研究通过深入分析三个典型案例，揭示了敏捷采购过程中涉及的关键机制及其相互关系，为理解如何在不确定性中实现有效采购提供了新的理论框架。这些机制不仅影响采购的各个阶段，还构成了一个复杂的系统，使得敏捷采购能够在不确定性中依然保持高效运作，并最终实现战略目标。

#### 一、敏捷采购：从不确定性到价值创造

在传统采购模式中，组织通常会通过明确的需求规格来减少不确定性，从而降低交易成本并提高效率。然而，随着市场环境的变化和组织对创新的重视，这种模式逐渐暴露出局限性。特别是在涉及服务和创新的采购场景中，需求的模糊性和复杂性使得前期的明确规格变得困难，甚至不可行。因此，一种新的采购方式应运而生，即**敏捷采购**。

敏捷采购的核心在于**主动引入不确定性**，而非回避它。它借鉴了敏捷项目管理的理念，强调快速迭代、持续反馈和灵活调整。在这一过程中，组织不再试图在前期完全定义所有需求，而是通过与供应商的密切互动，逐步明确需求，并在过程中不断优化解决方案。这种方式不仅提高了组织对市场变化的适应能力，还增强了其对创新的探索空间。

以英国政府在疫情期间采购医疗呼吸机的案例为例，面对突如其来的需求激增和全球供应链的不确定性，英国政府采用了敏捷采购策略。通过引入多个供应商并进行并行开发，他们不仅加快了产品交付，还降低了因单一供应商能力不足带来的风险。这种做法体现了敏捷采购的一个重要特征：**通过不确定性来推动创新和价值创造**。在这一过程中，组织的采购团队扮演了关键角色，他们不仅负责协调供应商，还通过不断反馈和调整，确保最终产品能够满足医疗标准并具备实用性。

另一个案例是芬兰航空公司Finnair开发一款移动应用程序。传统上，这类项目通常采用瀑布式管理方法，即在项目初期明确所有需求，然后逐步开发。然而，Finnair的采购团队意识到，这种方法在面对高度不确定的市场环境时存在局限。因此，他们选择了敏捷采购，采用“用户故事”（user stories）作为需求描述的基础，通过频繁的迭代开发和供应商协作，逐步优化产品设计和功能。这一过程不仅提升了产品与客户需求的匹配度，还增强了供应商之间的竞争和创新能力。

第三个案例是一家零售企业的IT端用户服务（EUS）采购项目。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和对数字化转型的迫切需求，该企业采用了敏捷采购方法，通过市场对话和供应商工作坊，收集多方意见并调整采购策略。尽管这一过程带来了较高的不确定性，但通过引入灵活的合同机制和丰富的信息处理方式，企业最终实现了IT服务的现代化转型。

这些案例表明，敏捷采购并不是一种简单的“接受不确定性”，而是一种**有意识地利用不确定性**，通过一系列机制，使组织在复杂的采购环境中实现更高效、更灵活的资源获取和价值创造。

#### 二、信息处理理论与敏捷采购的契合

信息处理理论（IPT）认为，不确定性源于组织在完成任务时所需信息与已有信息之间的差距。因此，组织需要通过调整信息处理机制来应对这种差距。在敏捷采购中，这种信息处理机制表现为一系列动态调整的策略，如并行开发、快速反馈、频繁的供应商互动等。

在确定规格的阶段，敏捷采购强调**通过用户故事和协作设计**来减少对详细规格的依赖。这种方式不仅降低了前期信息处理的复杂性，还使得组织能够更快地响应市场变化。例如，在英国政府的呼吸机采购项目中，采购团队没有一开始就提供完整的技术规格，而是通过“用户故事”引导供应商的设计方向，从而加快了产品开发速度。

在供应商选择阶段，敏捷采购通过**并行开发**和**竞争性筛选**来提升信息处理能力。在Finnair的案例中，采购团队选择了两家供应商进行并行开发，并通过频繁的交流和反馈来评估他们的能力。这种方式不仅增强了组织对供应商真实能力的了解，还促进了供应商之间的竞争和创新。

在合同阶段，敏捷采购强调**灵活的合同设计**，以适应不断变化的需求和不确定性。在Finnair的案例中，采购团队采用了“时间与材料”（time and material）的合同模式，即根据实际工作量和成果来调整合同条款。这种方式减少了前期对合同细节的过度规划，提高了合同的适应性和灵活性。

通过这些机制，敏捷采购实现了对信息处理能力的动态调整，从而有效应对不确定性带来的挑战。同时，这些机制也相互作用，形成了一个复杂的系统，使得采购过程能够在不确定性中依然保持高效运作。

#### 三、生成机制：敏捷采购的关键驱动因素

本研究通过深入分析三个案例，识别出敏捷采购中涉及的多个生成机制，这些机制共同作用，使组织能够在不确定性中实现有效的采购目标。这些机制包括：

1. **自上而下的注意力引导机制**（top-down attention-directing schemas）：通过明确的目标和方向，减少信息处理需求，提高采购效率。
2. **丰富的信息处理机制**（rich information processing）：通过频繁的互动和反馈，提高信息获取的广度和深度。
3. **供应商创新的冗余机制**（redundancy in supplier innovation）：通过引入多个供应商，增加创新的可能性和竞争力。
4. **最大化新信息获取机制**（maximization of access to novel information）：通过市场对话和供应商工作坊，获取更多潜在的创新方案。
5. **协作经验的比较获取机制**（comparative acquisition of collaboration experience）：通过并行开发和竞争性筛选，获取供应商的协作能力和创新能力。
6. **基于经验的供应商选择机制**（experience-based supplier selection）：通过过往的合作经验，减少对供应商能力的评估难度。
7. **简单且灵活的输入导向补偿机制**（simple and flexible input-based compensation）：通过灵活的合同设计，适应不断变化的需求。
8. **关系治理下的灵活调整机制**（flexible reorientation and situational adaptation through relational governance）：通过建立和维护与供应商之间的合作关系，提高合同的适应性和灵活性。

这些机制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关联、相互影响。例如，在确定规格阶段采用的“自上而下的注意力引导机制”为后续的供应商选择和合同设计提供了方向和依据；而在供应商选择阶段的“协作经验的比较获取机制”则为合同阶段的灵活调整奠定了基础。这种机制之间的相互作用，使得敏捷采购能够在高度不确定的环境中依然保持高效运作。

#### 四、批判实在论视角下的理论贡献

本研究采用批判实在论作为理论框架，强调**因果机制**在解释组织行为中的核心作用。批判实在论认为，现实世界中存在深层结构和因果力量，这些结构和力量决定了观察到的现象。因此，研究不仅关注采购过程中的表面行为，还试图揭示其背后的因果机制。

通过批判实在论的视角，本研究提出了一个理论模型，用于解释敏捷采购中如何通过一系列生成机制来应对不确定性。这一模型不仅适用于服务和创新采购，还可以推广到其他类型的采购场景。例如，在IT外包或复杂制造项目中，敏捷采购的机制同样可以发挥作用，通过动态调整和灵活应对，提高采购的效率和价值。

此外，研究还揭示了敏捷采购与**抗脆弱性**（antifragility）之间的联系。抗脆弱性是指系统在面对不确定性时不仅能够适应，还能从中获益。敏捷采购通过引入不确定性，并利用其推动创新和价值创造，表现出明显的抗脆弱性特征。这种特征使得敏捷采购在面对市场波动和供应链中断时，具有更强的适应能力和恢复能力。

#### 五、实践启示与管理建议

在实践中，敏捷采购的实施需要组织具备一定的灵活性和协作能力。采购团队应与供应商保持密切互动，通过并行开发和竞争性筛选，获取更多创新方案。同时，组织应关注供应商的协作能力和创新能力，通过实际观察和评估，选择最适合的合作伙伴。

在合同设计方面，敏捷采购强调**灵活性和适应性**。传统的合同模式往往过于僵化，难以应对快速变化的需求。因此，组织应采用更加灵活的合同形式，如“时间与材料”模式，以适应不同的项目阶段和需求变化。此外，合同应包含一定的**风险分担机制**，以减少不确定性带来的负面影响。

在供应商选择过程中，组织应优先考虑那些具备**良好协作能力和创新潜力**的供应商。通过并行开发和竞争性筛选，可以更全面地评估供应商的能力，并选择出最适合的合作伙伴。这种做法不仅提高了采购的效率，还增强了组织对供应商的控制能力。

#### 六、研究局限与未来方向

尽管本研究提供了关于敏捷采购机制的深入分析，但仍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案例的选择主要集中在成功实施敏捷采购的项目，这可能导致研究结果偏向于正面案例，忽略了那些未能成功或部分失败的项目。未来的研究可以更多地关注这些“混合”案例，以更全面地理解敏捷采购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其次，研究主要集中在服务和创新采购领域，未来可以进一步拓展到其他类型的采购活动，如传统制造品的采购。虽然敏捷采购在服务和创新采购中表现出色，但在其他采购场景中的适用性仍有待验证。

最后，研究强调了机制之间的相互作用，但对这些机制如何具体运作的细节仍需进一步探讨。例如，在并行开发过程中，如何确保不同供应商之间的协调和合作，如何平衡创新与成本控制，以及如何通过合同设计实现风险分担，这些都是未来研究可以深入探讨的方向。

#### 七、总结

敏捷采购作为一种新兴的采购模式，正在逐渐改变传统采购的方式。它通过引入不确定性，并利用一系列生成机制，使组织能够在复杂和动态的环境中实现更高的价值创造。本研究从信息处理理论和批判实在论的角度出发，揭示了敏捷采购中的关键机制，并探讨了这些机制如何相互作用，以应对采购过程中的不确定性。

在实践中，敏捷采购不仅提高了采购的灵活性和效率，还增强了组织对市场变化的适应能力。通过与供应商的密切协作、并行开发和灵活的合同设计，组织可以在不确定性中找到新的机会，并实现更高的战略价值。然而，敏捷采购的实施仍需面对诸多挑战，包括如何平衡创新与成本、如何确保供应商的协作能力，以及如何在合同设计中实现风险分担。

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拓展敏捷采购的应用范围，并深入探讨其在不同行业和采购场景中的具体表现。同时，研究还可以关注敏捷采购对供应链管理的长期影响，以及如何通过机制设计来优化采购流程。随着市场环境的不断变化，敏捷采购将成为越来越多组织在采购决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