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暖、城市化与人口迁移加剧虫媒病毒病传播风险及全球应对策略

本刊推荐：为应对气候变暖、城市化和人口迁移加剧虫媒病毒传播的全球性挑战，Bartlett等研究人员系统分析了登革热(Dengue)、基孔肯雅热(Chikungunya)、寨卡(Zika)和奥罗普切(Oropouche)等虫媒病毒(Arbovirus)的流行趋势与防控瓶颈，指出当前监测体系存在缺陷、防控措施不足，强调亟需通过跨学科合作加强全球卫生安全体系建设，该研究为应对新发传染病威胁提供了重要科学依据。

　　

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和城市化进程加速，虫媒病毒性疾病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散，对人类健康构成严重威胁。近年来，登革热(Dengue)、基孔肯雅热(Chikungunya)、寨卡(Zika)和黄热病(Yellow fever)等传统热带疾病不断突破地域限制，甚至出现在温带地区。而新发现的奥罗普切病毒(Oropouche virus)也在亚马逊流域频繁暴发，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全球关注疾病。这些现象背后，是气候变化、人口迁移和城市化等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气候变化通过多种机制影响虫媒病毒的传播。全球变暖加速了蚊子等媒介生物的繁殖周期，缩短了病毒在媒介体内的潜伏期，同时扩大了伊蚊(Aedes spp.)等媒介的地理分布范围。极端天气事件如暴雨和洪水为蚊子幼虫创造了理想的孳生环境，而干旱则迫使居民储水，无意中增加了蚊媒繁殖场所。这些环境变化使得原本局限于热带地区的虫媒病毒开始向温带和高海拔地区扩散。

人口迁移和城市化进程进一步加剧了疾病传播风险。据联合国难民署2025年4月统计，全球有超过1.221亿人因冲突、暴力或迫害而被迫流离失所。气候引起的迁移更加重了这一负担，拥挤的难民安置点通常缺乏病媒控制和卫生设施，成为病毒传播的温床。城市化进程中的人口密集和基础设施不足，也为虫媒病毒的传播提供了有利条件。

然而，当前的疾病监测和防控体系远未达到应对这些挑战的要求。全球传染病监测体系碎片化，常常忽视非人类动物的监测，导致人畜共患病的溢出事件得不到有效监控。症状监测通常在疾病传播后才发挥作用，使脆弱人群面临更高的感染风险。许多国家缺乏实时诊断能力和强大的基因组测序技术，这些本是实现及时疫情响应、防止传播的关键工具。废水监测这一早在20世纪40年代就用于脊髓灰质炎病毒监测的技术，在能够最大程度发挥早期疫情检测作用的地区仍未得到充分利用。

在防控措施方面，虫媒病毒疫苗和治疗药物的研发进展不平衡。登革病毒虽有Dengvaxia^?和Qdenga^?等许可疫苗，但仍需谨慎使用，因为它们有先前暴露要求以及因血清型和年龄组而异的效果限制。基孔肯雅病毒疫苗(Ixchiq^?)于2023年获得美国FDA批准，标志着针对新兴威胁的主动疫苗开发取得了里程碑式的进展。然而，尽管正在进行临床试验和/或临床前努力，寨卡病毒、马雅罗病毒(Mayaro)或奥罗普切病毒尚无许可疫苗。虫媒病毒感染的治疗选择主要限于支持性护理，因为尚未批准特定的抗病毒治疗方法。小分子抑制剂和单克隆抗体的研究正在取得进展，但在可扩展性、成本和跨病毒株效力方面仍然存在挑战。疫情的零星和不可预测性使疫苗吸收和治疗开发的持续投资复杂化，强调了迫切需要优先考虑灵活、广谱对策的全球战略。

研究人员在论文中强调，需要培养下一代科学家来应对虫媒病毒日益增长的威胁。尽管气候变化、城市化和全球旅行增加扩大了蚊媒的地理范围，导致流行区和先前未受影响地区的疫情更加频繁和严重，但训练有素的科学家仍然严重短缺，特别是在载体生物学、病毒进化、传播动力学、现场监测、诊断开发和疫情应对方面具有专业知识的人才。必须建立强大的虫媒病毒学家培养渠道，特别是在这些疾病最普遍的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以推进研究、改进早期检测、加强公共卫生基础设施和支持全球大流行防范。

多学科培训计划必须整合病毒学、昆虫学、基因组学、生态学和公共卫生，为新兴科学家提供知识和工具，以应对在新的人工智能资产背景下虫媒病毒威胁的不断变化的挑战。

研究方法方面，作者团队通过文献综述和数据分析，系统评估了虫媒病毒的流行趋势和防控挑战。研究基于全球疫情监测数据、气候模型分析以及公共卫生政策评估，综合运用了流行病学分析、病毒传播动力学建模、公共卫生系统评估和多学科整合分析等方法。特别关注了气候因素与病媒生态的相互关系、人口迁移对疾病传播的影响以及全球监测体系的效能评估。

研究结果显示，虫媒病毒动力学取决于媒介能力、人类栖息地、人类和媒介的迁移以及公共卫生能力。登革热、基孔肯雅热、寨卡、黄热病和奥罗普切病毒等病毒感染以复杂的模式出现和重新出现，由生态、社会和环境变化驱动。气候变化不仅作为威胁倍增器，而且作为新出现传播区的架构师发挥作用。科学家使用许多术语来描述改变疾病生态的地理元素，驱动新发和再发传染病，包括地理适宜性和扩展、空间流行病学和风险映射。

在迁移、流离失所和公共卫生盲点方面，研究发现在通常缺乏病媒控制或卫生设施的拥挤难民安置点，允许载体-宿主相互作用，这些可能是病毒扩增的爆发点。通常，移民和流离失所者不被纳入专注于本土公民的国家监测、诊断和疫苗获取。变化的边境政策阻碍了病原体传播的有效跟踪。这些盲点既不公平又对全球社区危险，因为虫媒病毒具有在当地扩增然后全球传播的能力。

关于监测系统的不适应性，研究指出尽管讨论了数十年"一体健康"(One Health)，全球传染病监测仍然分散，常常忽视非人类动物监测。因此，人畜共患溢出事件监测不良，可能未被发现。症状监测较晚发现疾病，使脆弱人群面临更高的感染传播风险。许多国家缺乏实时诊断能力和强大的基因组测序，这些工具能够实现及时检测，从而允许及时的疫情响应以防止传播。

在缓解措施方面，研究发现当前虫媒病毒疫苗和治疗药物的状况不平衡，一些病毒取得实质性进展，而其他病毒存在关键差距。新型病媒控制策略已显示前景，例如基于沃尔巴克氏体(Wolbachia)的干预和基因驱动技术，但未充分利用和应用来控制威胁。

关于培训下一代，研究发现迫切需要培训下一代研究人员以应对虫媒病毒日益增长的威胁。自2010年以来，对病毒学家的全球资助，特别是那些从事新发传染病工作的人，经历了波动的令人不安的模式和持续投资的总体下降。

在虫媒病毒后慢性病症的持续影响方面，研究发现虫媒病毒后"大流行"的关节痛和肌痛，即感染基孔肯雅病毒、寨卡病毒和登革热等虫媒病毒后持续的关节和肌肉疼痛，代表了一个日益增长但未被充分认识的全球健康挑战，与长期新冠肺炎(Long-COVID)和其他病毒后病症一起。

研究结论表明，大流行不仅仅是生物医学危机；它们是具有全球意义的事件。为防止下一次大流行，我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理解和应对在变化的世界中病原体出现的驱动因素，特别是当气候因素和城市化继续增加病毒，特别是虫媒病毒，转移其范围的能力，增加对脆弱人群的风险时。我们必须投资于研究以监测、理解和开发虫媒病毒的医学对策，因为它们仍然是广泛的地方性威胁，引起慢性疾病，并在新的地点出现，暴露新的人群。由国际机构和私营部门培育的合作伙伴关系（如作者所属的全球病毒网络）对于建立使全球社区受益的区域应对能力至关重要，要知道任何地方的病毒威胁都是无处不在的病毒威胁。我们必须通过（i）数据驱动的研究和解决方案，（ii）培养下一代病毒学领导者，以及（iii）通过整合的一体健康和全球卫生安全背景增强对新兴病毒威胁的准备和应对的全球资源来推进病毒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