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的宁静：一项关于接触自然对员工恢复体验和情感幸福感影响的日常日记研究

《European Journal of Work and Organizational Psychology》：Nature’s peace: a daily diary study on nature exposure as antecedent of employees’ recovery experiences and affective well-being

自然暴露通过放松间接提升员工周末晚间积极情绪（serenity）并减少消极情绪（fatigue、negative activation），但未影响积极激活（positive activation）。研究采用每日日记设计，发现自然连接性未调节自然暴露与恢复体验的关系，理论贡献在于整合环境因素到工作恢复框架。

　　自然环境与工作恢复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心理学和组织行为学研究的重要议题。随着现代工作节奏的加快，工作压力和心理负担逐渐增加，员工需要有效的恢复机制来维持身心健康和工作效率。工作恢复指的是个体通过非工作活动来恢复在工作中消耗的体力、心理资源和情绪状态的过程。近年来，研究者们发现，自然环境在促进恢复方面具有独特的作用，但其具体机制和影响因素仍有待进一步探讨。本文通过一项为期两天的周末日记研究，系统地分析了自然暴露（nature exposure）对员工恢复体验和情绪状态的间接影响，并探讨了自然连结（nature connectedness）在这一过程中的调节作用。

### 自然作为工作恢复的背景环境

自然环境被认为是一种理想的恢复场所，因为它能够降低心理和生理上的压力，同时提供更少的环境需求，从而帮助个体放松身心。在自然环境中，个体通常会经历较低的环境刺激，如噪音和拥挤，以及较多的自然资源，如绿色植被和水源。这些环境特征有助于减少个体的应激反应，提升心理舒适度。此外，自然环境还被认为能够通过注意力恢复理论（attention restoration theory）促进个体的心理恢复，因为它能够减少注意力需求，从而让大脑得以休息和恢复。

尽管已有大量研究探讨了自然环境对个体心理和生理健康的积极影响，但这些研究大多集中在自然暴露对健康指标的直接影响上，而较少关注其如何通过恢复体验（如放松和心理分离）间接影响情绪状态。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它引入了一个多层级结构方程模型（multilevel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ling, MSEM），不仅考察了自然暴露对恢复体验的直接关系，还分析了这些恢复体验如何进一步影响员工的情绪状态。具体而言，研究假设自然暴露能够通过放松和心理分离这两个恢复体验，间接提升积极情绪（如积极激活和宁静）并降低消极情绪（如消极激活和疲劳）。

### 自然暴露的双重中介效应

研究采用了一种基于每日日记的方法，通过三轮问卷收集数据，分别在早晨、傍晚和睡前测量员工的自然暴露情况、恢复体验和情绪状态。结果显示，自然暴露对员工的恢复体验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尤其是在放松方面。然而，对于心理分离这一恢复体验，自然暴露的影响并不显著。这意味着，虽然自然环境能够帮助个体放松，但并不一定能够促进心理分离。

进一步的中介分析表明，自然暴露对情绪状态的影响主要通过放松这一路径实现。具体而言，自然暴露与放松之间存在显著的正向关系，而放松又能够间接影响情绪状态，表现为提升宁静感和降低消极激活水平。相比之下，自然暴露对积极激活和疲劳的影响并不显著，这可能与放松和心理分离在不同情绪指标中的作用机制有关。例如，放松主要与情绪的平静和放松感相关，而积极激活则与情绪的高涨和精力恢复相关，这两者可能在自然暴露中发挥不同的作用。

### 自然连结的调节作用

自然连结是指个体与自然环境之间的情感和认知联系，包括对自然的归属感和欣赏。研究假设，自然连结能够调节自然暴露对恢复体验的影响。然而，分析结果显示，自然连结并未显著影响自然暴露与恢复体验之间的关系。这意味着，自然暴露的恢复效应可能并不局限于那些对自然有较强连结的个体，而是可以普遍适用于各类人群。这一发现为未来的工作恢复干预提供了新的视角，即即使在缺乏自然连结的个体中，自然暴露仍可能发挥一定的恢复作用。

尽管自然连结未表现出显著的调节效应，但这一结果仍然具有理论价值。它表明，自然暴露的恢复效果可能不仅仅依赖于个体对自然的情感偏好，而是与自然环境本身的特性有关。因此，自然环境的恢复潜力可能具有一定的普遍性，而不仅仅是某些特定人群的专属。这一发现为政策制定者、组织管理者和个体员工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即在设计恢复性环境时，应考虑自然环境的普遍适用性，而不仅仅依赖于个体的情感联系。

### 方法与数据分析

本研究采用了一种多层级结构方程模型（MSEM）来分析数据，这种方法能够有效处理个体和环境之间的复杂关系。数据收集采用了每日日记的形式，通过智能手机应用程序在周末的早晨、傍晚和睡前分别进行测量。参与者需要回忆并评估自己在自然环境中的暴露程度，以及在这些时间点的恢复体验和情绪状态。此外，研究还控制了其他变量，如家庭需求、工作活动和社会活动，以排除这些因素对自然暴露和情绪状态的干扰。

在数据分析方面，研究者首先验证了各测量工具的信度和效度。结果显示，所有测量工具在个体层面都表现出良好的内部一致性，说明数据质量较高。随后，研究者通过多层级确认性因子分析（multilevel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MLCFA）验证了模型的结构效度，发现包含七个因素的模型（包括自然暴露、放松、心理分离以及四个情绪指标）在统计上具有可接受的拟合度，进一步支持了研究假设。

### 研究结果与讨论

研究的主要发现表明，自然暴露确实能够通过放松这一恢复体验，间接影响员工的情绪状态。具体而言，自然暴露与放松之间存在显著的正向关系，而放松又能够降低消极激活水平并提升宁静感。这一结果支持了自然暴露在工作恢复中的作用，尤其是通过放松机制来促进情绪的恢复。然而，自然暴露对积极激活和疲劳的影响并不显著，这可能意味着自然暴露主要通过降低心理压力来提升情绪状态，而非直接增强个体的精力或情绪高涨。

此外，研究还发现，自然连结并未显著调节自然暴露与恢复体验之间的关系。这一结果表明，自然暴露的恢复效应可能并不局限于那些对自然有较强情感联系的个体，而是具有一定的普遍性。这一发现对于政策制定者和组织管理者具有重要意义，因为这意味着在设计恢复性环境时，可以考虑更广泛的自然环境，而不仅仅是那些特定的、与自然连结高度相关的场所。

从理论角度来看，本研究为工作恢复理论提供了新的视角，即自然环境不仅是行为层面的恢复资源，更是环境层面的重要因素。这一发现拓展了传统的恢复理论，使其更加全面地涵盖了个体在自然环境中的体验。此外，研究还指出，自然暴露的恢复效应可能受到时间因素的影响，例如自然暴露的时间点和持续时间可能对情绪状态产生不同的影响。因此，未来的研究需要考虑这些时间因素，以更准确地理解自然暴露对情绪恢复的动态过程。

### 实践意义与应用建议

本研究的实践意义在于，它为政策制定者、组织管理者和员工提供了关于如何利用自然环境促进工作恢复的具体建议。对于政策制定者而言，研究结果表明，城市规划和公共空间设计应优先考虑自然环境的恢复潜力。例如，增加城市绿地、水体和自然景观，可以为居民提供更多的恢复机会，从而提升整体心理健康水平。此外，研究还建议，政策制定者应关注自然环境的保护和可持续利用，以确保其对公众健康的长期益处。

对于组织管理者而言，研究结果强调了在工作场所中引入自然元素的重要性。例如，通过在办公区域增加绿色植物、提供户外休息空间或改善室内照明，可以为员工创造更加有利于恢复的工作环境。这些措施不仅能够提升员工的工作满意度，还可能减少工作压力，提高工作效率。此外，研究还建议，组织可以鼓励员工在工作间隙或休息时间利用自然环境进行恢复，例如安排户外会议或提供自然景观的休息区。

对于员工而言，研究结果提供了关于如何利用自然环境进行自我恢复的指导。员工可以主动寻找自己喜欢的自然环境，例如公园、森林或湖边，以促进放松和心理分离。此外，员工在自然环境中可以尝试转移注意力，专注于积极的工作体验，而非过度思考工作相关的问题。这种策略不仅有助于情绪恢复，还可能提升工作满意度和整体幸福感。

### 研究的局限性与未来方向

尽管本研究在方法上具有一定的创新性，但仍然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研究主要依赖于自我报告数据，这可能导致共同方法偏差（common method bias），即个体在回答问题时可能受到社会期望或情绪状态的影响。因此，未来的研究可以考虑结合其他数据来源，如智能手机图像或地理信息系统（GIS）数据，以更客观地评估自然暴露的情况。

其次，研究采用了相关设计（correlational design），这意味着无法得出自然暴露与情绪状态之间的因果关系。虽然研究通过控制变量和时间滞后分析减少了这种偏差的可能性，但未来的研究可以采用实验设计，例如随机对照试验（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RCT），以更直接地验证自然暴露对情绪恢复的因果影响。

最后，研究样本的代表性存在一定局限。参与者主要来自德国，且以女性为主，具有较高的教育水平和较长的工作经验。这可能限制了研究结果的普适性，尤其是在不同文化和职业背景下。因此，未来的研究应扩大样本范围，涵盖更多元化的群体，以确保研究结果的广泛适用性。

### 总结

本研究通过一项为期两天的周末日记研究，探讨了自然暴露在工作恢复中的作用。研究发现，自然暴露能够通过放松这一恢复体验，间接提升员工的情绪状态，尤其是降低消极激活水平并提升宁静感。然而，自然暴露对积极激活和疲劳的影响并不显著，这可能意味着自然暴露主要通过降低心理压力来促进情绪恢复，而非直接增强精力或情绪高涨。此外，自然连结并未显著调节自然暴露与恢复体验之间的关系，表明自然暴露的恢复效应具有一定的普遍性。

这些发现为工作恢复理论提供了新的视角，强调了自然环境在恢复过程中的重要性。同时，也为政策制定者、组织管理者和员工提供了实际的建议，如在城市规划中增加自然元素、在工作场所中引入自然环境、以及鼓励员工在自然环境中进行放松和心理分离。未来的研究应进一步探索自然暴露的时间动态效应，以及不同自然环境对恢复体验的具体影响，以更全面地理解自然在工作恢复中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