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对公共福利碳偏好体系的参与程度如何影响家庭的碳排放？来自中国蚂蚁森林项目及家庭调查数据的证据

《Energy Economics》：How does household engagement in the public-welfare carbon generalized system of preferences affect household carbon emissions? Evidence from ant forest and household survey data in China

碳普惠机制通过游戏化设计激励家庭参与环保行为，显著抑制家庭碳排放增长，存在城乡、区域和消费结构异质性，主要机制是提升环境意识。

　　在当今全球气候变化日益严峻的背景下，如何有效减少家庭层面的碳排放成为各国政府和研究者关注的焦点。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碳排放国之一，近年来积极探索创新机制以引导家庭成员采取更加环保和低碳的生活方式。其中，碳通用偏好系统（Carbon Generalized System of Preferences, CGSP）作为一种新兴的政策工具，逐渐受到重视。CGSP的核心在于通过量化、记录和激励家庭的低碳行为，从而推动整个社会的绿色转型。为了更深入地理解这一机制的实际效果，本研究以2016年启动的蚂蚁森林（Ant Forest）项目为切入点，结合2014至2020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 CFPS）的微观数据，运用广义双重差分模型（Generalized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Model）分析了家庭参与CGSP对碳排放的影响。

蚂蚁森林是中国阿里巴巴集团旗下的支付宝推出的一项线上公益活动，旨在通过激励用户参与低碳行为，逐步实现碳中和目标。该项目通过将用户的低碳行为转化为实际的碳积分，再将这些积分用于支持植树造林、环保公益等社会活动，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绿色激励”模式。这种模式不仅增强了用户对低碳生活的认同感，还通过数字化手段扩大了低碳行为的覆盖面，使得更多家庭能够参与到碳减排行动中。蚂蚁森林自2016年启动以来，吸引了超过7.5亿用户，累计植树6.19亿棵，覆盖面积达4366平方公里，展现了其在推动绿色消费和碳减排方面的巨大潜力。

本研究的重点在于分析CGSP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不同于以往多集中于城市试点项目的分析，本研究利用全国范围内的用户数据，突破了地域限制，使研究结果更具代表性。通过将CFPS的微观数据与家庭碳排放计算相结合，本研究不仅能够揭示CGSP对家庭碳排放的直接影响，还能够深入探讨其在不同空间、家庭特征和消费结构下的异质性表现。这种异质性分析对于制定更加精准和有效的政策具有重要意义，因为不同地区、不同家庭类型以及不同消费习惯的家庭，对CGSP的响应可能存在显著差异。

在空间异质性方面，研究发现，城市家庭的碳减排效果明显优于农村家庭。这可能与城市居民更易于接触数字化平台、更高的环保意识以及更丰富的低碳消费选择有关。相比之下，农村地区的家庭可能由于基础设施相对落后、信息传播渠道有限，以及传统生活方式的惯性，对CGSP的响应较弱。此外，东部和东北部地区的家庭表现出更强的碳减排效果，这可能与这些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环保政策执行力度较大以及居民对绿色生活方式的接受度较高有关。而在西部和中部地区，由于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环保意识较弱，家庭参与CGSP的效果则相对较弱。

在家庭特征方面，研究发现，小规模家庭的碳减排效果更为显著。这可能是因为小规模家庭的资源相对有限，因此更容易受到CGSP激励机制的影响。同时，家庭成员之间的互动和共同决策在低碳行为的形成中起到关键作用，小规模家庭由于家庭成员较少，更容易形成统一的低碳意识和行为模式。相比之下，大规模家庭可能由于内部结构复杂、成员需求多样，导致低碳行为的实施面临更多挑战。此外，研究还发现，家庭成员的教育水平、收入状况以及环保意识对碳减排效果有显著影响。教育水平较高的家庭更容易理解CGSP的激励机制，并将其内化为日常行为。收入较高的家庭虽然可能拥有更多的资源，但由于对碳排放的关注度较低，其参与CGSP的效果可能不如低收入家庭。因此，如何通过CGSP机制提升不同家庭群体的环保意识和行为意愿，成为政策制定者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

在消费结构方面，研究发现，家庭在家电和日用品方面的碳排放受到CGSP的影响最为显著。这可能是因为这些领域的消费行为更容易被数字化平台所记录和量化，而CGSP的激励机制正是通过奖励用户在这些领域的低碳行为来实现碳减排目标。此外，食品消费也是CGSP影响较为显著的领域之一。通过鼓励家庭减少高碳足迹的食品消费，如减少肉类摄入、选择本地和季节性食品等，CGSP能够有效降低家庭的碳排放。然而，这些消费行为的改变往往需要长期的引导和教育，因此CGSP的激励机制需要具备持续性和灵活性，以适应不同家庭的消费习惯和需求。

在行为动机方面，研究发现，家庭参与CGSP的碳减排效果不仅来源于外部的经济激励，更主要来自于内在的心理动机。这种内在动机包括对环境保护的认同感、对绿色生活方式的追求以及对社会参与的满足感。通过将用户的低碳行为转化为具体的环保成果，如植树造林、湿地保护等，CGSP不仅能够增强用户对低碳行为的认同，还能够激发其持续参与的动力。这种基于内在动机的激励方式，相较于传统的经济激励，能够避免用户在短期激励结束后出现“道德许可”或“反弹效应”，即在获得短期奖励后，用户可能放松对低碳行为的坚持，导致碳减排效果减弱。因此，CGSP的激励机制需要注重长期性和可持续性，以确保其在不同阶段和不同环境下的有效性。

此外，本研究还发现，CGSP的激励效果存在明显的异质性，这种异质性不仅体现在空间和家庭特征上，还体现在不同类型的消费行为中。例如，家庭在出行、能源使用和消费习惯方面的低碳行为，对碳排放的影响程度可能不同。出行方面的低碳行为，如选择公共交通、减少私家车使用，可能对碳排放的影响更为直接。而在能源使用方面，家庭的节能行为，如更换节能家电、减少不必要的用电等，可能对碳排放的影响更为持久。因此，如何根据不同家庭的消费习惯和行为特征，制定更加精准和有效的激励措施，成为政策制定者需要关注的重点。

本研究的另一个重要发现是，CGSP的激励机制在不同地区的适用性存在差异。这可能与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文化背景以及政策执行力度有关。例如，在东部沿海地区，由于经济发展水平较高，政策执行力度较大，家庭对CGSP的响应较为积极。而在西部地区，由于经济发展相对滞后，政策执行力度较弱，家庭对CGSP的响应可能较为有限。因此，如何在不同地区因地制宜地推广CGSP，成为政策制定者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

为了进一步提升CGSP的激励效果，本研究提出了多项政策建议。首先，建议采用游戏化设计，通过增加互动性和趣味性，提升用户的参与意愿和持续性。例如，可以将用户的低碳行为转化为积分，再将积分用于兑换奖励，如虚拟徽章、实物礼品等，从而增强用户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其次，建议开发差异化机制，根据不同地区的实际情况和家庭特征，制定更加适合本地需求的激励措施。例如，在农村地区，可以结合当地的资源和文化背景，设计更加贴近农村生活的激励方式，如推广节能灶具、鼓励使用清洁能源等。最后，建议加强环保意识的培养，通过教育和宣传，提升家庭成员对低碳生活的认同感和参与意愿。例如，可以开展环保讲座、发布低碳生活指南等，帮助家庭成员更好地理解和实践低碳行为。

本研究的意义在于，它不仅揭示了CGSP对家庭碳排放的影响，还分析了其在不同空间、家庭特征和消费结构下的异质性表现。这种分析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使他们能够更加精准地制定和实施CGSP相关措施。同时，本研究也为其他国家和地区提供了借鉴，使他们能够根据自身国情和发展阶段，探索适合本地的低碳激励机制。通过将CGSP与数字化技术相结合，不仅可以扩大其覆盖面，还能提高其执行效率和效果。因此，CGSP作为一种创新的碳减排机制，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和发展潜力。

在研究方法上，本研究采用了广义双重差分模型，通过对比参与CGSP和未参与CGSP的家庭碳排放变化，分析了CGSP的激励效果。同时，为了确保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本研究还采用了机器学习方法和多种稳健性检验，以排除可能的混杂因素和模型误差。这些方法的应用，使得研究结果更具说服力和科学性，为后续研究提供了重要的方法论支持。

综上所述，CGSP作为一种创新的碳减排机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政策价值。通过量化、记录和激励家庭的低碳行为，CGSP能够有效减少家庭碳排放，推动绿色消费和可持续发展。然而，CGSP的激励效果存在明显的异质性，这种异质性不仅体现在空间和家庭特征上，还体现在不同类型的消费行为中。因此，如何根据不同地区和不同家庭的实际情况，制定更加精准和有效的激励措施，成为政策制定者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同时，本研究也提出了多项政策建议，为CGSP的进一步推广和优化提供了重要的参考。通过将CGSP与数字化技术相结合，不仅可以扩大其覆盖面，还能提高其执行效率和效果，使其成为推动全球碳减排的重要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