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性学习、教学与指导（Ada-LIT）框架：学校情境下适应性教育研究的系统综述与展望

本研究基于Ada-LIT框架，系统回顾了2018至2022年间学校情境下适应性学习、教学与指导（LIT）的实证研究。研究团队通过双重筛选555篇文献，最终纳入69篇进行分析，揭示了适应性LIT在实施情境、评估来源、操作化方式、传递途径及目标成果等方面的现状。结果表明，当前研究多集中于小学数学领域，适应性干预主要由系统传递，并以学业表现为核心评估来源与目标成果，而对情绪或人口学特征等变量的关注不足。该框架为未来研究提供了标准化设计指南，有助于推动适应性LIT在学校中的透明化报告与证据积累。

　　

在当今多元化的课堂中，三十名学生往往代表着三十种独特的学习需求组合。如何为每个学生量身定制学习环境，满足其个体化的认知、元认知、情感、动机及社会文化特征，是教育工作者面临的重大挑战。适应性学习、教学与指导（Adaptive Learning, Instruction, and Teaching, LIT）作为一种以学生为中心、根植于建构主义理念的教学方法，被视为应对这一挑战的有效途径。尽管适应性LIT的理念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的一对一辅导研究，并已被证明能有效促进学习，但近年来技术的飞速发展为在学校中大规模实施和推广适应性LIT提供了新的可能，也重新点燃了学界对这一主题的兴趣。

然而，适应性LIT的研究领域存在着概念模糊、报告标准不一的问题。传统的教师主导的适应性教学与技术系统传递的适应性学习两大研究脉络，由于方法论基础不同（前者多采用质性、观察性方法，后者偏向设计型和计算型方法），长期以来更多是平行发展而非对话交融。这种分野使得整合两者变得方法上颇具雄心，但也阻碍了对适应性核心原则的深入理解。为了系统梳理该领域的知识体系，明确研究现状与未来方向，研究人员在既往研究基础上，提出了一个名为Ada-LIT（Adaptive Learning, Instruction, and Teaching）的综合框架。

这项发表在《LEARNING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上的研究，旨在运用Ada-LIT框架，系统审视2018年至2022年间发表的关于学校适应性LIT的实证研究，具体探究：（1）适应性LIT在何种学校情境中实施；（2）基于何种来源（学生特征）进行评估，以及评估方式如何；（3）通过何种操作化方式和由谁传递适应性LIT；（4）适应性LIT旨在达成哪些学习成果。

为开展此项系统综述，研究人员遵循了SALSA框架和预注册方案。他们检索了ERIC ProQuest和PsycINFO两个数据库2018-2022年间发表的英文同行评议期刊文章，使用与适应性学习、教学等相关的布尔搜索字符串。经过标题摘要筛选和全文筛选（采用双重筛查并协商解决分歧），从555篇初始记录中最终确定了69篇符合纳入标准的文献。随后，研究团队基于Ada-LIT框架开发了编码方案，对每篇文献的六个核心组件（情境、来源、评估、传递、操作化、成果）及其子组件进行数据提取。编码过程由两名研究人员独立进行，并使用CADIMA和Dedoose软件辅助管理，通过讨论达成一致以确保编码一致性。数据分析主要采用描述性统计方法，计算各组件和子组件的频率和百分比，并进行了系统传递与教师传递适应性LIT的探索性比较分析。

研究结果

1. 适应性LIT的实施情境（组件6）

研究发现，大多数研究在小学阶段进行，尤其是在数学学科中。关于学校类型、年级和学生年龄等具体情境信息在许多研究中报告不充分（例如，43.48%的研究未指明学校类型，81.16%未报告学生年龄）。这表明未来研究需要更详细地报告背景信息以增强结果的可推广性。

2. 适应性来源及其评估（组件1和2）

学业表现（Performance）是最主要的适应性来源（65.22%的研究），而情绪、动机和人口学特征等非认知因素作为来源的研究很少。对来源的评估主要依赖轨迹数据（Trace Data）（60.87%）和教师观察（21.74%），动态评估远多于静态评估。仅有少数研究采用了多模式评估或基于多个来源。

3. 适应性LIT的操作化与传递（组件3和4）

适应性LIT主要由系统传递（59.15%），其次是教师传递（36.62%），少数研究（11.59%）结合了两者。最常见的操作化方式是适应性导航支持（Adaptive Navigation）、适应性支持（Adaptive Support）、难度递进（Difficulty Progression）和适应性反馈（Adaptive Feedback）。操作化主要发生在微观层面（94.20%），并侧重于个体学生（81.16%）。

4. 适应性LIT的目标成果（组件5）

改善学业表现是最常被瞄准的成果（44.93%）。相比之下，以动机、情感、参与度等非认知技能为目标成果的研究非常有限。

5. 系统传递与教师传递适应性LIT的探索性比较

比较分析揭示了两种传递方式在一些组件上的差异。系统传递的适应性更依赖于学业表现作为来源和轨迹数据进行评估，并更多采用适应性导航作为操作化方式。而教师传递的适应性则更依赖于观察评估，并更多体现为适应性支持。

研究结论与意义

本综述通过Ada-LIT框架系统描绘了2018-2022年间学校适应性LIT的研究图景。结果表明，当前研究存在明显的集中趋势：侧重于小学数学情境下的、以学业表现为核心来源和目标、通过系统进行微观层面操作化的适应性干预。同时，也暴露出一些研究空白或报告不足的领域，例如对情绪、动机、人口学特征等来源的忽视，对宏观层面操作化、非数学学科、特定学生群体（如特殊需求学生）的关注不足，以及许多研究对关键组件信息报告不完整。

该研究的首要意义在于提出了Ada-LIT框架本身。该框架整合了先前各自独立发展的系统适应性模型和教师适应性教学理论，将适应性LIT分解为六个核心组件，为未来研究提供了清晰的结构化指南。研究者建议将该框架用于指导研究设计，并作为标准化报告模板，以提高研究的透明度、可比性和可复制性，从而促进该领域累积性知识的生成。

其次，本研究通过系统综述识别出的研究趋势和空白，为未来研究指明了方向。未来的研究应拓展适应性LIT的范畴，例如：探索更多元的学生特征（如情绪、文化背景）作为适应性来源；开发和应用更丰富的评估方法（如多模态评估）；研究在更多学科和不同教育阶段（如中学、职业学校教育）的适应性LIT；深入探讨适应性LIT对非认知成果（如学习态度、自我效能感）的影响；以及特别关注系统与教师如何协同工作以实现更有效的适应性教学（如利用教师仪表盘Teacher Dashboards）。

最后，本研究对教育实践也具有重要启示。对于教师而言，Ada-LIT框架可以作为一个“工具箱”，帮助他们系统地思考和规划如何在自己的课堂中实施适应性教学，认识到他们已有的许多教学行为（如提供个别化支持）本身就是适应性实践。对于教育技术开发者而言，综述结果提示，未来的适应性系统设计应超越对学业表现的单一关注，尝试整合更多维度的学生数据，并提供更贴近教师教学智慧的适应性策略。此外，推动适应性LIT在学校中的有效实施，需要研究者、实践者、政策制定者和技术开发者之间的持续对话与合作，共同致力于创建能够满足所有学生多样化需求的包容性学习环境。

总之，这项基于Ada-LIT框架的系统综述不仅整合了学校适应性LIT领域的现有知识，厘清了现状与不足，更重要的是为未来的理论构建、实证研究和教育实践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路线图，有望推动适应性教育向着更全面、更严谨、更公平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