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性转型中的叙事与反叙事：从多层次视角探讨鹿特丹港的案例研究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ROJECT MANAGEMENT》：Narratives and counter-narratives in sustainability transitions: A study on the Port of Rotterdam from a multi-level perspective

可持续性转型中基础设施项目所有者如何通过叙事与反叙事平衡多方利益，本文以鹿特丹港三个项目为案例，基于多层级视角分析其动态互动机制。通过20年纵向数据和混合方法，发现项目通过空间重构、创新孵化、合作网络等机制，在不同层级间动态互动，推动可持续转型，同时需通过叙事调适平衡多方利益。

　　在当今全球对可持续发展议题日益关注的背景下，基础设施项目在推动社会向更加环保、经济和生态友好的方向转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这些项目不仅代表了物理上的建设成果，也成为了探索和实践创新的试验场，能够激发组织间的变革，同时作为催化剂，推动更广泛的社会技术系统向可持续模式转变。本研究通过分析荷兰鹿特丹港的三个关键基础设施项目——Maasvlakte 2、RDM Campus和氢气管道项目，探讨了基础设施项目业主如何在多层级视角下应对叙事和反叙事之间的张力，从而塑造可持续发展的路径。

### 叙事与反叙事的相互作用

在可持续发展转型过程中，叙事和反叙事的相互作用是一个核心议题。叙事通常由项目倡导者主导，强调项目在推动经济增长和技术进步方面的积极作用。而反叙事则往往来自反对者，质疑项目对环境和社会的潜在影响。这种张力不仅影响项目的合法性，还影响利益相关方的参与度以及转型工作的成败。例如，在鹿特丹港的氢气管道项目中，倡导者将其描绘为一个面向未来的绿色基础设施，有助于实现港口的脱碳目标。然而，批评者则认为，这种转型并未触及到更深层次的结构性问题，例如仍然依赖化石燃料的工业活动，这与项目所宣称的可持续性目标形成鲜明对比。

叙事的演变往往反映了权力结构的变化和利益相关方的争议。PoRA（鹿特丹港务局）通过制定愿景文件、利用社交媒体传播信息以及与利益相关方沟通，试图塑造一种符合其战略目标的可持续性叙事。然而，这些努力常常受到反叙事的挑战，迫使PoRA重新评估其战略方向，并调整其在项目执行中的角色。例如，在Maasvlakte 2项目中，PoRA最初将生态补偿措施作为其环保领导力的象征，但随着环保组织和科学顾问的批评，项目叙事逐渐转变为强调程序合法性以及与环境机构的合作。这种叙事的调整，不仅展示了项目业主在应对争议时的适应能力，也揭示了可持续性转型并非线性发展，而是充满冲突和博弈的复杂过程。

### 多层级视角下的项目与可持续性转型

从多层级视角（Multi-Level Perspective, MLP）来看，可持续性转型涉及三个关键层面：**小生境（niche）**、**制度（regime）**和**景观（landscape）**。小生境指的是创新和技术的实验场所，制度代表了已有的技术和管理实践，而景观则包括更广泛的社会、经济和政治环境。项目业主，如PoRA，通过在这些层面之间协调和引导，影响着转型的进程。例如，Maasvlakte 2项目在物理空间的扩展之外，还引入了绿色运输政策，如限制非欧六标准的卡车进入港口，以减少运输排放。这种政策调整虽然代表了对制度的适应，但也受到了来自反叙事的质疑，认为其不足以推动更深层次的可持续性转型。

RDM Campus项目则展示了项目如何成为知识和创新的孵化器。该项目最初旨在将废弃的造船厂转变为教育和工业结合的创新中心，通过与学术机构和企业合作，推动技术和社会的双重变革。然而，反对者认为该项目的可持续性效益被夸大，未能真正惠及当地社区，反而被精英技术机构所主导。PoRA对此作出回应，强调教育的包容性，并启动了一些试点项目以吸引更多公众参与。

氢气管道项目则代表了对能源结构的彻底重构。该项目通过建设地下氢气运输网络，旨在实现鹿特丹港的脱碳目标。然而，这一项目同样面临反叙事的质疑，即是否真的能够推动能源转型，还是仅仅是一种象征性的绿色举措。PoRA对此作出调整，强调氢气网络作为支持更广泛工业转型的基础设施，而非单一的解决方案。

### 项目与制度的互动

在制度层面，项目往往需要与现有的政策、法规和行业实践进行互动。这种互动既可能带来变革，也可能形成阻力。例如，PoRA在推进可持续性项目时，必须在维持传统商业模式和引入新的绿色技术之间取得平衡。Maasvlakte 2项目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绿色技术的应用，但其主要目标仍然是支持港口的规模扩张和经济效益。这种双重目标的并存，使得项目在制度层面面临挑战，尤其是在面对日益严格的环境法规和公众对可持续性的期望时。

另一方面，RDM Campus项目则通过制度的调整，如修改采购政策和认证标准，促进了绿色技术的采用。这种制度的变革不仅有助于实现可持续性目标，也展示了项目如何成为推动制度转型的平台。然而，这种转型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包括利益相关方的阻力、政策的不确定性以及技术的成熟度。

### 景观对项目的影响

景观层面涉及全球环境变化、政策导向和社会期望等外部因素。这些因素为项目提供了变革的动力，同时也增加了不确定性。例如，鹿特丹港的氢气管道项目正是在国际气候协议和欧洲可持续性目标的推动下启动的。然而，随着全球政策的不断变化，如气候协议的不确定性，项目业主需要在短期内做出适应性调整，以确保项目的长期可行性。

此外，景观层面的挑战还包括经济和政治因素。例如，鹿特丹港作为欧洲最大的港口之一，其转型不仅受到全球环境政策的影响，还受到国家政策和地方经济发展的制约。PoRA在推进可持续性项目时，必须考虑这些外部因素，并在其中找到平衡点。

### 叙事作为中介机制

叙事在可持续性转型中发挥着中介作用。项目业主通过叙事，将复杂的转型议题转化为易于理解和接受的形式，从而促进利益相关方的协作和支持。PoRA通过其愿景文件和社交媒体传播，积极塑造鹿特丹港的可持续性叙事，强调其在绿色创新和脱碳方面的领导地位。然而，这种叙事也必须面对反叙事的挑战，即对项目实际成效的质疑。

在面对反叙事时，PoRA采取了灵活的策略，如调整项目叙事以强调程序合法性、加强与环境机构的合作，以及推动包容性教育。这些调整不仅有助于缓解利益相关方的担忧，也为项目提供了更广泛的合法性基础。通过这种方式，PoRA展示了如何在多层级视角下，利用叙事作为工具，引导可持续性转型的进程。

### 项目对可持续性转型的贡献

三个案例研究表明，基础设施项目不仅是物理上的建设成果，更是推动可持续性转型的重要平台。它们通过引入新的技术、调整制度实践以及响应景观层面的外部压力，为更广泛的系统性变革提供了支持。例如，Maasvlakte 2项目虽然最初以经济扩张为主导，但在后续发展中，逐渐成为绿色氢能生产和可持续技术试验的场所。RDM Campus项目则通过知识和创新的结合，为港口的转型提供了技术和社会层面的支持。而氢气管道项目则代表了能源结构的深刻变革，为港口的脱碳目标提供了基础设施保障。

这些项目展示了基础设施如何成为可持续性转型的试验场，同时也揭示了项目在推动系统性变革中的局限性。例如，尽管这些项目引入了绿色技术，但它们在实际应用中仍然受到制度惯性、利益冲突和经济压力的制约。因此，基础设施项目在可持续性转型中不仅需要技术上的创新，还需要在制度和社会层面的深度调整。

### 对项目管理与可持续性转型的启示

本研究为项目管理和可持续性转型的讨论提供了新的视角。首先，它强调了基础设施项目在可持续性转型中的多重角色，既包括推动技术发展，也涉及制度调整和社会互动。其次，它展示了项目业主如何通过叙事和反叙事的互动，影响转型的路径和速度。第三，它揭示了项目在可持续性转型中的动态性，即项目的目标和执行方式会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而调整。最后，它强调了项目在可持续性转型中的潜力和局限性，指出虽然项目可以成为转型的试验场，但其成效往往受到制度和经济因素的制约。

因此，对于基础设施项目业主而言，未来的工作需要更加注重叙事的灵活性和适应性，以应对不断变化的外部环境。同时，项目的设计和执行也应更加注重与利益相关方的互动，确保可持续性目标能够真正实现。此外，还需要在项目治理中嵌入系统性的叙事监测机制，以及时调整项目方向，应对可能出现的反叙事挑战。

### 结论

本研究通过分析鹿特丹港的三个基础设施项目，展示了项目业主如何在可持续性转型中应对叙事和反叙事之间的张力。这种张力不仅影响项目的合法性，还塑造了转型的路径和速度。从多层级视角来看，项目在小生境、制度和景观层面之间进行协调，为可持续性转型提供了多维度的支持。然而，这些项目也面临诸多挑战，如制度惯性、利益冲突和经济压力。

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不同地区的基础设施项目如何应对类似的转型挑战，以及社会运动和公民倡议在塑造可持续性叙事中的作用。此外，基础设施项目业主需要在项目治理中更加注重叙事的动态性和适应性，以确保可持续性目标能够持续地推动转型进程。通过这种方式，基础设施项目可以成为可持续性转型的重要驱动力，而不是仅仅满足短期经济需求的工具。